第59章
沈夏深独自回了酒店，坐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圣诞夜气氛热闹，街灯绚烂，人群熙攘，时有烟花错落，只他一人置身繁华，却仍觉孤独像狗般如影随形。
他想到了唐绿以，去年圣诞是他们俩在一起过的，唐绿以坚持要在屋里弄一棵圣诞树。沈夏深没办法，只好在网上买了一棵，结果他没看仔细，买回来是一堆零件。到了平安夜，他下班后回到住处已经是凌晨四点，两个人还要一起坐在地上拼玩具，沈夏深困得要死，心想三十几岁的人还在这玩什么过家家，但一抬头看到唐绿以戴着圣诞帽，兴致勃勃地举着一个小彩灯的时候又觉得好温馨。
家对他来说是一直是个遥远又抽象的字眼，是唐绿以让这两个字具象化了。他挺想唐绿以的，真的。
可是他现在连唐绿以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沈夏深的回忆，然后是门卡刷开房间的声音，应该是秦程回来了。算算时间这还不到半个小时，未免也太着急来兴师问罪。
整个屋子的灯都亮了起来，秦程带着一身湿漉漉的寒气走了进来，沈夏深应声站了起来，却不小心撞到了床脚，忍着痛和他对视。
秦程没有说话，只是慢腾腾地解起了大衣，气氛凝滞得让人窒息，颇有大战一触即发的紧迫。
沈夏深想说些什么，只是喉结滚了两下，还是低下了头。
秦程看着惶恐却仍要强装镇定的沈夏深，转过身去，将手里的大衣挂到了衣架上：“你画一幅画要多久？一个月够吗？”
“我已经很久不画画了。”
秦程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够的话我去跟陈盈川说，反正电影上映还要小半年。”
“秦程，我是说，我很久不画画了，所以这幅画我也不会画。”
秦程挂衣服的手顿住了，他回过身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笑得阴恻恻的：“你存心要跟我作对，是吗？”
沈夏深已经许久没有在秦程脸上看到过这种令人胆寒的笑容了，他不由又想到那晚在复陶山居发生的一切，仍心有余悸，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发颤起来：“你不能不讲理，这件事明明是你没有跟我商量。”
秦程眯眼看他，而后抬脚朝他走来。
“商量？”秦程抬起他的下巴，用大拇指重重地揉搓着他的下唇，似要表明对这两个字的不满。
沈夏深吃痛地皱眉，讨饶般喊他的名字：“秦程……”
秦程置若罔闻，手指离开嘴唇抚过他的脸颊，手背若有似无地贴着皮肤，轻轻骚刮下颚和脖颈连接处的软肉。他被迫抬头，手指便顺势往下，钻进领口，如毒蛇攀援，使他不敢动弹。
“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秦程的声音越发低沉，手指蓦地绞紧他的脖子，沈夏深疼得呼吸一窒，不由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抓住秦程的小臂以对抗这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他听到秦程依旧温柔的声音：“我让你离林尧远一点，你不听，我给你机会画画，你不要。你就想跟那个唐绿以继续去夜总会当鸭是不是？”
沈夏深睁开眼，对突如其来的指控茫然无措，秦程却并不知道自己言语中的杀伤力，亦或是他深谙此道故要杀人于无形。
“也对，画画哪有被人干来钱快？”
秦程笑着捅了他一刀，而他毫无还手的余力。他一瞬间就觉得很疲惫，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他忍受了秦程在他身上刻字纹身，忍受了秦程剥夺他作为正常人的交际，甚至忍受了秦程把他当狗一样扒了裤子想干就干。
可他竟唯独无法忍受秦程用画画这件事来羞辱他。
这大概是隐藏在他心里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一种极小极细微的怨恨和不甘心。
如果没有遇到秦程，他或许可以成为画家，或许会有完全不同的生活。
而如今他只能一遍遍体味那种指骨一根一根被人碾碎的痛苦，一次次诘问与设想另一种绝无可能的生活。
他突然笑了，原来人绝望到一定程度是真的会笑出声的。
他说：“你说得对，是我自己犯贱。”
他说：“秦程，我成不了画家了。”
秦程愣住了，他没有看过这样的沈夏深，好像在把自己连根拔起，在把自己撕碎了给他看。
他愣愣地看着那一堆血淋淋的东西，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手机铃声响起，秦程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沈夏深。一离开秦程的禁锢，他便瘫软了下来，不小心撞翻了脚边的垃圾桶，腐烂的果皮液体和纸巾滚了出来，一地狼籍，而他就坐在那片狼藉里，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他隐约听到秦程对着电话那头应了几声“好”，随后便是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动作快速得仿如落荒而逃。
沈夏深应声抬头，怔然地望着黑漆漆的大门，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收拾起了垃圾。
就在他用纸巾把湿漉漉的地毯擦干时，门铃突然响起，他忙爬起来去开门。原以为是没带房卡的秦程，打开门却看到一张他完全意想不到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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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了唐绿以，去年圣诞是他们俩在一起过的，唐绿以坚持要在屋里弄一棵圣诞树。沈夏深没办法，只好在网上买了一棵，结果他没看仔细，买回来是一堆零件。到了平安夜，他下班后回到住处已经是凌晨四点，两个人还要一起坐在地上拼玩具，沈夏深困得要死，心想三十几岁的人还在这玩什么过家家，但一抬头看到唐绿以戴着圣诞帽，兴致勃勃地举着一个小彩灯的时候又觉得好温馨。
家对他来说是一直是个遥远又抽象的字眼，是唐绿以让这两个字具象化了。他挺想唐绿以的，真的。
可是他现在连唐绿以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沈夏深的回忆，然后是门卡刷开房间的声音，应该是秦程回来了。算算时间这还不到半个小时，未免也太着急来兴师问罪。
整个屋子的灯都亮了起来，秦程带着一身湿漉漉的寒气走了进来，沈夏深应声站了起来，却不小心撞到了床脚，忍着痛和他对视。
秦程没有说话，只是慢腾腾地解起了大衣，气氛凝滞得让人窒息，颇有大战一触即发的紧迫。
沈夏深想说些什么，只是喉结滚了两下，还是低下了头。
秦程看着惶恐却仍要强装镇定的沈夏深，转过身去，将手里的大衣挂到了衣架上：“你画一幅画要多久？一个月够吗？”
“我已经很久不画画了。”
秦程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够的话我去跟陈盈川说，反正电影上映还要小半年。”
“秦程，我是说，我很久不画画了，所以这幅画我也不会画。”
秦程挂衣服的手顿住了，他回过身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笑得阴恻恻的：“你存心要跟我作对，是吗？”
沈夏深已经许久没有在秦程脸上看到过这种令人胆寒的笑容了，他不由又想到那晚在复陶山居发生的一切，仍心有余悸，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发颤起来：“你不能不讲理，这件事明明是你没有跟我商量。”
秦程眯眼看他，而后抬脚朝他走来。
“商量？”秦程抬起他的下巴，用大拇指重重地揉搓着他的下唇，似要表明对这两个字的不满。
沈夏深吃痛地皱眉，讨饶般喊他的名字：“秦程……”
秦程置若罔闻，手指离开嘴唇抚过他的脸颊，手背若有似无地贴着皮肤，轻轻骚刮下颚和脖颈连接处的软肉。他被迫抬头，手指便顺势往下，钻进领口，如毒蛇攀援，使他不敢动弹。
“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秦程的声音越发低沉，手指蓦地绞紧他的脖子，沈夏深疼得呼吸一窒，不由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抓住秦程的小臂以对抗这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他听到秦程依旧温柔的声音：“我让你离林尧远一点，你不听，我给你机会画画，你不要。你就想跟那个唐绿以继续去夜总会当鸭是不是？”
沈夏深睁开眼，对突如其来的指控茫然无措，秦程却并不知道自己言语中的杀伤力，亦或是他深谙此道故要杀人于无形。
“也对，画画哪有被人干来钱快？”
秦程笑着捅了他一刀，而他毫无还手的余力。他一瞬间就觉得很疲惫，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他忍受了秦程在他身上刻字纹身，忍受了秦程剥夺他作为正常人的交际，甚至忍受了秦程把他当狗一样扒了裤子想干就干。
可他竟唯独无法忍受秦程用画画这件事来羞辱他。
这大概是隐藏在他心里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一种极小极细微的怨恨和不甘心。
如果没有遇到秦程，他或许可以成为画家，或许会有完全不同的生活。
而如今他只能一遍遍体味那种指骨一根一根被人碾碎的痛苦，一次次诘问与设想另一种绝无可能的生活。
他突然笑了，原来人绝望到一定程度是真的会笑出声的。
他说：“你说得对，是我自己犯贱。”
他说：“秦程，我成不了画家了。”
秦程愣住了，他没有看过这样的沈夏深，好像在把自己连根拔起，在把自己撕碎了给他看。
他愣愣地看着那一堆血淋淋的东西，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手机铃声响起，秦程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沈夏深。一离开秦程的禁锢，他便瘫软了下来，不小心撞翻了脚边的垃圾桶，腐烂的果皮液体和纸巾滚了出来，一地狼籍，而他就坐在那片狼藉里，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他隐约听到秦程对着电话那头应了几声“好”，随后便是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动作快速得仿如落荒而逃。
沈夏深应声抬头，怔然地望着黑漆漆的大门，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收拾起了垃圾。
就在他用纸巾把湿漉漉的地毯擦干时，门铃突然响起，他忙爬起来去开门。原以为是没带房卡的秦程，打开门却看到一张他完全意想不到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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