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所幸，发生的都是坏事，遇到的却总是好人。
没多久，那个总是收留他的老师就发现了他少见的色彩感觉与超乎同龄的光影理解，而他不够圆满的家庭更是赋予了他比其他孩子细腻的内心。他几乎具备了成为画家所需的所有条件。
他没念过一天美术班，所有关于绘画的技巧与知识都来自于那位在小镇教了一辈子美术的女老师。
小学毕业前夕，老师带他去城里看高更的画展，那是他第一次看画展，印象最深的只有，那些被装裱起来的色彩仿佛迸射出炫目的光芒，使他心灵震颤。
看完画展后，老师带他去肯德基买了一客冰淇淋，他们走在宽阔的马路上边走边吃，老师突然叫住跑在前面，愉快地走着三角形的他。
“跟老师打勾，不要放弃画画，好不好？”
沈夏深那时并不清楚，自己许下的是如何改变自己一生的沉重承诺。
那个沉默寡言的女老师温柔地告诉他：艺术家都有悲惨的身世。
于是他坚信此刻的苦不会白受，受苦就有希望，那些年受苦受难和功成名就之间一直画着等于号。
在领到第一张身份证的那天，他从家里逃了出来，单枪匹马跑来N市，从头开始受另一种苦。
在N市他渐渐明白，在小镇上游刃有余的天赋在这里是如何局促，他并无所谓惊世之才，和那些师从名门，从小在各类绘画竞赛中训练出来的青年画家相比，他的天赋如此微不足道。
其实此时他多少已经有些知觉，艺术是谎言是疾病。
只是接受这一点就必须承认所有的痛苦都毫无意义。在为无望的梦想而活着和没有梦想只是无望地活着之间，他尚还无法选择决绝，于是他甘心拿着两千块的工资，囿于十二平的天台。
陈芝麻烂谷子的记忆一旦牵扯出来就让人心烦，心烦得连一包泡面都煮烂了。
他喊秦程来盛面，一回头却看到男孩端着蛋糕出现在他身后，6寸的奶油蛋糕，用巧克力没名没姓地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明灭的灯光里他看到少年若柔和的笑容，他说：沈哥，生日快乐。
“哪来的蛋糕？”
“我预支了工资买的。”
“许愿。”秦程的声音里透着跃跃欲试，他很少这么明确地泄露感情，他说，“可以许三个。”
沈夏深想说我不信这个，但说出口却变成了：“分你一个。”
“不可以。”秦程说。
“我是寿星，我说可以就可以。”
他没办法冰冷地拒绝这一双期待的眼睛，于是只好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他不明白人为什么要许愿。为什么越是走投无路的人，越是容易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信仰。
为什么明明根本不相信这种幼稚的东西，还是会在心里虔诚地默念自己的愿望？
——上天啊，救救我吧。
“生日快乐！”
他睁开眼，看到笑得有点坏的少年，毫无防备地被对方涂了一脸的奶油。他愣了一下，然后也笑着抓起一把蛋糕追向他。
他们在倾斜的房间里笑，追逐，滚成一团，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地，手臂摊成大字型。雨已经停了，墙单壁薄，有微弱的霓虹从窗外投射进来，楼下带着口音的情歌没完没了地唱。他们成了文艺电影里被拉长了镜头的一帧。
“你许了什么愿？”
“永远跟沈哥在一起。”
“傻啊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沈哥。”
“嗯？”
“你一定能成为画家的。”
或许这世上有没有神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没有希望就活不下去。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真的很排斥写这样的苦情戏码，我知道大家应该也不喜欢看，但我写着写着就成这样了，大家担待点凑活看吧。不要因为太苦情而取消收藏啊！我承受不来！下章继续撒狗血！
23秘密会不会是某种氧气
失眠夜寒侵脚。
已是凌晨四点，沈夏深辗转难眠，披了条衣服到阳台抽烟，大雪纷纷，凉意沁胸。
他从外衣口袋掏烟盒，却摸出了一支手机，是秦程在来这里的路上塞给他的，并不是他原来用的那一支。当是考虑到今天万一有人要他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没有手机难免尴尬。
当然并没有人问他要联系方式，他也已经忘了这件事。
最新款的手机，没设密码，联系人列表只留了一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记得唐绿以的电话号码，尝试着拨了一通出去，意料之中的无人接听。
看着陌生的手机莫名烦躁，屏幕被他摁灭又按亮，按亮又摁灭，最后他还是打开了应用商城下载了一个直播软件。
午夜场的直播间群魔乱舞，各种整活主播跳舞唱歌齐上阵。他随便注册了一个新号，谨慎的用了串不明意义的乱码做名字，又将媒体音量调到了最低，动作熟练得像中年出轨的已婚男人，分分钟要成为哪个美女直播间的榜一大哥那种。
做完这些后，他才在搜索框输入了唐绿以直播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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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那个总是收留他的老师就发现了他少见的色彩感觉与超乎同龄的光影理解，而他不够圆满的家庭更是赋予了他比其他孩子细腻的内心。他几乎具备了成为画家所需的所有条件。
他没念过一天美术班，所有关于绘画的技巧与知识都来自于那位在小镇教了一辈子美术的女老师。
小学毕业前夕，老师带他去城里看高更的画展，那是他第一次看画展，印象最深的只有，那些被装裱起来的色彩仿佛迸射出炫目的光芒，使他心灵震颤。
看完画展后，老师带他去肯德基买了一客冰淇淋，他们走在宽阔的马路上边走边吃，老师突然叫住跑在前面，愉快地走着三角形的他。
“跟老师打勾，不要放弃画画，好不好？”
沈夏深那时并不清楚，自己许下的是如何改变自己一生的沉重承诺。
那个沉默寡言的女老师温柔地告诉他：艺术家都有悲惨的身世。
于是他坚信此刻的苦不会白受，受苦就有希望，那些年受苦受难和功成名就之间一直画着等于号。
在领到第一张身份证的那天，他从家里逃了出来，单枪匹马跑来N市，从头开始受另一种苦。
在N市他渐渐明白，在小镇上游刃有余的天赋在这里是如何局促，他并无所谓惊世之才，和那些师从名门，从小在各类绘画竞赛中训练出来的青年画家相比，他的天赋如此微不足道。
其实此时他多少已经有些知觉，艺术是谎言是疾病。
只是接受这一点就必须承认所有的痛苦都毫无意义。在为无望的梦想而活着和没有梦想只是无望地活着之间，他尚还无法选择决绝，于是他甘心拿着两千块的工资，囿于十二平的天台。
陈芝麻烂谷子的记忆一旦牵扯出来就让人心烦，心烦得连一包泡面都煮烂了。
他喊秦程来盛面，一回头却看到男孩端着蛋糕出现在他身后，6寸的奶油蛋糕，用巧克力没名没姓地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明灭的灯光里他看到少年若柔和的笑容，他说：沈哥，生日快乐。
“哪来的蛋糕？”
“我预支了工资买的。”
“许愿。”秦程的声音里透着跃跃欲试，他很少这么明确地泄露感情，他说，“可以许三个。”
沈夏深想说我不信这个，但说出口却变成了：“分你一个。”
“不可以。”秦程说。
“我是寿星，我说可以就可以。”
他没办法冰冷地拒绝这一双期待的眼睛，于是只好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他不明白人为什么要许愿。为什么越是走投无路的人，越是容易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信仰。
为什么明明根本不相信这种幼稚的东西，还是会在心里虔诚地默念自己的愿望？
——上天啊，救救我吧。
“生日快乐！”
他睁开眼，看到笑得有点坏的少年，毫无防备地被对方涂了一脸的奶油。他愣了一下，然后也笑着抓起一把蛋糕追向他。
他们在倾斜的房间里笑，追逐，滚成一团，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地，手臂摊成大字型。雨已经停了，墙单壁薄，有微弱的霓虹从窗外投射进来，楼下带着口音的情歌没完没了地唱。他们成了文艺电影里被拉长了镜头的一帧。
“你许了什么愿？”
“永远跟沈哥在一起。”
“傻啊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沈哥。”
“嗯？”
“你一定能成为画家的。”
或许这世上有没有神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没有希望就活不下去。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真的很排斥写这样的苦情戏码，我知道大家应该也不喜欢看，但我写着写着就成这样了，大家担待点凑活看吧。不要因为太苦情而取消收藏啊！我承受不来！下章继续撒狗血！
23秘密会不会是某种氧气
失眠夜寒侵脚。
已是凌晨四点，沈夏深辗转难眠，披了条衣服到阳台抽烟，大雪纷纷，凉意沁胸。
他从外衣口袋掏烟盒，却摸出了一支手机，是秦程在来这里的路上塞给他的，并不是他原来用的那一支。当是考虑到今天万一有人要他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没有手机难免尴尬。
当然并没有人问他要联系方式，他也已经忘了这件事。
最新款的手机，没设密码，联系人列表只留了一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记得唐绿以的电话号码，尝试着拨了一通出去，意料之中的无人接听。
看着陌生的手机莫名烦躁，屏幕被他摁灭又按亮，按亮又摁灭，最后他还是打开了应用商城下载了一个直播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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