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页_玉阙秋(出版书)+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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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页

  「其实你主意已定,又何必征询我的意思?但是我要声明一点,如果限期之内完不成霓裳羽衣,你的性命也没有多大用处。」,

  见到自己的请求被同意,刘琦脸上紧张的神色瞬间为欢喜所取代,「多谢大人成全,小人一定会拼尽毕生所学,不负大人的信任!」

  严玉阙侧过头去轻咳了一声,是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视线错开的时候,他又在刘琦的眼底看到了那种熠熠发亮着地充满了渴求的光芒。

  所以刘琦的恳求根本不算是什么恳求,不过是想要人对于他的技艺的一个认可,而他真正想要的东西,还藏在他的心里深处,不欲为人知晓。

  该说的话说完,房里又一下安静了下来,「兹兹」燃烧着的蜡烛不时「呜啵」爆出一朵灯花来。

  严玉阙觉得这种安静下让人感觉气氛有点诡异,便想先行离开,让刘琦一个人慢慢在这里专心完成花本,但就在转身的时候,看到刘琦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挑花绷子上。

  「大人,那天小人在大人的房里捡到了这个东西……」

  严玉阙愣了一下,但在看清楚那个瓷瓶之后,就觉得自己脑中嗡的一下炸了开来,接着便是一片空白,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伸手掐住刘琦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抵在墙上,眼露凶光。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大、大人……」刘琦被掐得喘不上气来,面颊一下憋得通红,眼中泛起了水光,艰难出声,「大人您误会了,小人不是……小人没有……」

  严玉阙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松了手,但先前因为他的赞誉与奉承而被捧到天上的心情早已堕入谷底,那种深藏着的不为人知的秘密被生生揭露的羞怒,让他此刻的脸色看起来就象是被千年寒冰封得一丝不透,就连声音都沉了下来,隐隐含着杀意。

  「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知道了明明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你偏要说出来,到底有何用意?」

  严玉阙松开手后,刘琦有些失力的身子贴着墙壁滑下去坐在了地上,手抚着胸口,一边喘气一边咳嗽,半晌才缓了过来,紧接着怯怯地抬头看向严玉阙,眼眸湿湿的,面上既惊恐又委屈。

  「大人您误会了,小人并不是嘲笑您,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刘琦侧首扫了一眼那搁在挑花绷子上的瓷瓶,道:「此种药物虽一时有效,但长久服用会对人体有所损伤,长此以往,恐怕只会对大人的病症有害无益……」

  听到「病症」两字,严玉阙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抖了抖,眸光锐利,利剑一样刺在刘琦脸上,好一会儿,才克制下情绪,冷冷道:「若不是你还对绫锦院有用,我今日绝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里……从今往后,管好你自己的嘴,要是在外头有什么风言风语,我第一个拿你是问!」说罢转身要走,却被刘琦出声叫住。

  「大人,请等一下!」

  刘琦急忙起身,追上去拦住了严玉阙的去路,严玉阙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胆子这么做,微微皱起眉头,「你还欲如何?」

  面对严玉阙脸上几乎杀人的厉色,刘琦吞咽了一下口水,大着胆子道:「大人难道就不想找个人商量一下,说不定……说不定有其他什么法子……我知道对于男子来说,这是极为没有颜面又难以对人启齿的事情,小人也终于明白大人和徐大人的千金分明是天作之合却迟迟没有完婚……」

  「住口!」

  刘琦被喝得一震,不敢直视严玉阙的视线,但他却似乎不准备放弃,深吸了一口气后,小心翼翼声音很低着道,「小人……是真心想要帮助大人……」

  被戳穿自己的秘密,严玉阙只觉羞窘不堪,只想立刻让此人从自己面前消失,但在看到他虽然畏怯却依然坚持的目光之后,觉得因为这个病症而竖起坚硬壁垒、拒人千里的内心,似乎小小地动摇了一下。

  第四章

  严玉阙的病症就是常人口中所言的男子在性事上的萎靡不振,亦为不能人道。

  在这之前,严玉阙虽生活作风还算严谨,但偶尔也会和几个同僚一起上青楼消遣一下,若是兴致上来遇到情投意合的自然也会一度春宵。

  然而约莫三年前,严玉阙在青楼里和一女子行鱼水之欢,不想那女子有疯癫之症,蓦地发起病,不仅伤了严玉阙,那癫狂的模样也将他吓得不轻。

  伤倒不是特别严重,只是伤在了男子关键的地方,大夫说将养一段时日就行,但其间恐怕需要禁欲几日,那时候严玉阙刚从惊吓里缓过来,本就没有什么兴致,便不以为意只是按照大夫说的静养调理,但是等到伤好了之后却发现自己在性事之上变得有心无力,再难振雄风。

  之后这三年里,严玉阙看过不少大夫,也服过各种药物,但都没有多大的成效,就算是有,也如昙花一现并不长久,以至每每思及自己这个病症,怒不可遏之下,又觉得没有颜面,虽然身旁只有严安知晓,但他走在外头,耳边彷彿依然能听到嘲笑之声,而和徐柔的婚事也因此搁置了下来?若是完婚,这个秘密恐怕便如何都瞒不住了……

  「说是不碍事,服个几帖药就好,但已经这么久过去了,却依然没有成效……」严玉阙说到心里愤慨的地方,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然后看向刘琦,眼里的凶光未灭,一副你要是敢说出去就死定了的表情。

  其实刘琦先前并没有挑明他猜到了严玉阙的隐疾,只要严玉阙不承认,或者假以厉色,对方若是还想在绫锦院待下去,估计自然会乖乖闭嘴,但严玉阙做了一件让他自己都有点无法解释的事情——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眼前这个人。

  也不知是他方才的眼神太过诚恳,语气太过温软,还是因为这件事久久憋在心里确实需要一个出口来宣泄,严玉阙说完之后,除了那竭力克制着不在面上显露出来的羞窘,还是有那么一点轻松的。

  这几年这个问题缠绕心头,只有严安偷偷摸摸着给自己去寻找医治的方法,无法言说,寻来的各种秘方土方又总是不见成效,心里越发焦躁,乃至现在一听青楼楚馆的字眼,脾气就上来。

  刘琦走到挑花绷子前,拿起他自己搁在那上面的瓷瓶,「我早前见人用过这种医治男子萎靡不振的药物,虽然一时颇有效果,但效果短暂难以持久,且对身体损伤极大,一旦这个药物再产生不了效用,那么其他药石便也无用了。」

  严玉阙搁在桌上的手,手指蓦地一下蜷紧,显然是被他说的这番话给惊吓到,他使用这个实在是不得已之法,虽有听闻一些关于这个药的后遗之症的说法,但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严玉阙脸上神情没变,心里却已经是捏了一把汗,好在自己服用的次数并不多。

  刘琦想了一想,道:「小人觉得,大人的病症多是心理原因。」

  「怎么说?」

  「因为那个时候所发生的事情对于大人来说太过印象深刻,导致大人每每要与人欢爱之时,脑中便会想起当时的情形,故而服用了这么长时间的药物都没有成效。」

  严玉阙敛下眼眸细细思忖了一番刘琦的这个推论,觉得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每有欲念之时,想到的不是情潮叠涌的欢愉,而是那个花娘疯癫之症发作时披头散发,尖叫着胡乱挥舞拿着尖锐烛台的手臂的恐怖模样,这一想,腹下本来还有点冲动的地方,立时偃旗息鼓再没了精神。

  「你说的没错,每每有了丁点欲念让严安去倚翠苑找来姑娘,但我总是遏制不住要想,这个人正不正常?会不会也像那人一样突然发病?」严玉阙说道。

  「大人心存戒意,人家再怎么卖力服侍您自然也是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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