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决心定
一早，秦卿端着盆衣服去河边清洗，怀里还揣着一根捣衣棰。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恨不得网购一台全自动洗衣机寄过来。
要知道古人的穿着虽衣带飘飘，很有美感，但全都是长裙子大衫子，洗起来甚是费劲。
这个时候河边都是洗衣服的妇人，她们每每成群结队扎在一处，方便一边干活一边八卦，也好彼此照应。
秦卿则是离她们远远的，一来也省得她们看见她人就想到了各种关于她的黑历史，二来也是自己落得耳根清净。
“阿卿。”
秦卿刚把衣服放下，身后就见顾桃奔了过来。
“真巧。”秦卿往旁边去了点，给她让了些位置出来。
顾桃和秦卿不一样，她上头有个老娘疼着她，秦卿扫了她一眼，见她心情不是很好，“往日家里都有你娘在做事情，怎么今天就你来了。”
“我娘身体不舒服，我叫她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她也不肯，我便自己来洗衣服。”顾桃皱着眉，心情明显郁闷了许多。
“她是怎么了？”秦卿问道。
“她这是老毛病了，听她自己说她年轻的时候脑子被雷劈过，以后总会不定时疼，但每次她休息半天也就好了。”顾桃说道。
秦卿听了却没什么好主意，也只能安抚她道：“平日里你娘身体都好的很，嗓门也大，看着就是个长寿人。”
“嗯。”顾桃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来，只是看着秦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垂了嘴角，“阿卿，昨天你婶子是不是又去你家里了？”
连顾桃都知道了，秦卿琢磨着全村怕是也没几个人不知道了。
“也没什么。”她面上只做无谓状。
顾桃垂眸用力敲打了几下衣服，“你明明是个好人，她们为什么总不喜欢你，还要欺负你……”
秦卿将衣服放在清水里摆开没应声。
这个问题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她们为什么讨厌她。
因为她是个来历不明之人，因为她的长相。
当村里百分之九十的人讨厌她时，剩下的百分之十多半也是随大流讨厌。
尤其是秦卿作为村里的反面教材，只能被人讨厌。
“阿桃，你以后也少来寻我。”秦卿搓着衣服，看着水面波纹，“你是个好女孩，跟我一处久了，他们也会觉得你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有什么不好？”顾桃瞪着乌珠似的大眼睛，“你又美，人有好，我就是想和你一样。”
秦卿被她逗笑了，“别说傻话。”
拧好了衣服，两人各端着各自的衣服回了家去。
这个时候太阳依然高照，秦卿穿着两层衣服热得不行，正忙着往家里去，却偏巧又看见了坐在石头上的无赖顾俊才。
秦卿拧眉。
今天他要是再敢过来欺她，她就拿杵子砸他脑袋！
她谨慎地往前走，等近了却陡然发现顾俊才手里正抓着一只猫。
秦卿定睛一看，这分明就是她喂过的老橘猫。
那顾俊才低着头，看也不曾看过秦卿一眼，只按住那猫，扯住它胡须嘴里骂骂咧咧，仿佛着了魔一般。
那老猫半眯着眼睛，神情痛苦，背上血淋淋一片，呼声低弱。
“顾俊才！”秦卿见着一幕脑子都还有些懵，尚未做出多余的反应。
顾俊才头也不回，怪腔怪调，“阿卿，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秦卿立马丢了盆，上前去将他的动作拦住。
“顾俊才，你当真是丧了良心连只畜生也不放过，你有什么意不平，你找谁就是！”秦卿咬牙，不忍再看那老猫。
顾俊才抬起头来，目光甚是阴狠，“贱娼妇，当初我给你脸子你不依，眼下我也不过替天行道惩戒这个畜生而已，你偏又来插手，可见，你就是欲迎还拒，你还是想跟我好是不是？”
他五指枯瘦犹如骷髅爪子一般捏住秦卿手臂，另一只手直接掐住猫的脖子拎起来，往后一甩扔在了地上。
秦卿挣脱不开抬手便掌了他一耳光。
“顾俊才你这个王八蛋！你迟早要遭了报应下地狱！”她眼睛通红，气得浑身发颤。
“等你成了我女人，我看你还敢不敢说这些话……”顾俊才说着就想扯住秦卿往偏僻地方走，“这回我没招你惹你，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等会儿见着人了我就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女人，咱们这都是家务事，你瞧瞧谁会帮你说话，咱们都一样是脏的臭的，他们恨不得避而远之呢，是吧，秦卿。”
秦卿回头看到那只老猫在躺在地上抽搐，眼睛却看着她，张嘴却叫不出声音来。
她心头仿佛窜上来一把火，把她的眼睛都烧红了。
顾俊才嘴里说着难听话，却不肯将她放开，秦卿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便狠狠地朝他背后扎了过去。
顾俊才后知后觉吓得回手去挡，秦卿却毫不犹豫扎穿了他的掌心。
“啊——”
一声惨叫过后，顾俊才便忽然从后面跑了出来，吓得村民一跳，都纷纷出门来看。
“小寡妇杀人了，小寡妇杀人了！”
他一边跑，一边忍痛把掌心的簪子拔了出来，回头仿佛看到了鬼似的，惊恐不已。
秦卿慢慢朝他走了过去，将他丢在地上的簪子捡了起来，拿袖子仔细将上面的血渍擦净。
“报官，快报官……”附近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顾俊才却慌了神，“谁也不准报官，这……这是咱们村里的事情，咱们去找族长判个公允，我的手残废了，我就要这个小寡妇给我一辈子当牛做马。”
顾俊才是个无赖，平日里偷的东西不少，甚至也猥亵了邻村不少俏寡妇叫她们有苦说不出。
如果去报官，谁知道会不会从哪里抖落出什么风声来，他可是也吃了好几次牢饭的苦头了。
秦卿不管旁人指指点点，只躬身将地上的老猫抱了起来，从人前走过。
“太过分了……”
秦卿忽然觉得后脑勺一痛，她顿住脚步，转身看到一块石头落在地上。
所有的村民神情各异，有人目露惊恐，有人撇嘴，却看不出是哪个出手扔她。
秦卿握紧了拳，“我秦卿没有对不住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顾俊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比我清楚，他欺负我时无人过问，我只不过保护自己，你们却说我过分？”
“你伤人就是不对。”有个说不上名字的妇人驳了秦卿一句。
“难道我要被他按在地上强|奸，那才是对吗？”秦卿冷笑。
“这……”那人被秦卿毫不遮掩的直白给呛了一顿。
“皇天在上，老天都在看着呢，他看着你们的嘴脸，记下你们的善恶，迟早会回报给你们，今天是我，明天就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就护着他吧。”秦卿说罢便露出一抹极为讽刺的笑来，转身离开。
村民们静了一阵，很快就有人脑子灵醒了过来。
“方才是哪个王八犊子丢的石头！要脸不要脸？怕是跟这个顾俊才是同伙吧！”
“还有你们刚才谁看见他们两个了，怎么也不帮帮秦寡妇……”
“没人看见呀……”
“就是，都在家里呢谁看见了……”
好像是受了秦卿那句“老天有眼”的影响，又好似一贯喜欢欺负秦卿的人找到了替她说话的台阶下。
还有可能是秦卿和顾俊才这两人放在一起，顾俊才是个粘手的臭东西。
总是，很多人都帮秦卿说起了话来。
可秦卿并不需要他们的声音。
从前他们没有帮过她，这个时候她也不需要他们帮。
就像她怀里那只奄奄一息的猫一样，就像她因为被村民排斥，才叫顾俊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
就像顾俊才已经被她扎穿的手掌……当她自己选择另一条路的时候，她也就再也不需要所谓的公道。
因为公道自在人心。
而人心偏颇，根本什么都靠不住。
秦卿抚着老猫不那么柔顺的皮毛，慢慢把脸贴了过去。
这老猫是为数不多肯亲近她的，被人视作不详，同样不受欢迎的家伙，它能自己捉鱼，能自己找乐子，却偏偏还是不能善终。
这不正是她的写照。
秦卿闭上了眼睛，心地愈发坚定。
这个月村里第三次开祠，有两次是因为秦卿。
虽不是正祠，仅是处置杂务的外院，这种情况也是极为少见的了。
“何事？”
一早上三叔公特意让人叫上顾怀溪。
来人只道：“住在你隔壁的秦寡妇伤了个人，具体等到祠堂再说。”
顾怀溪对那人道：“我收拾一下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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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这个时候，她都恨不得网购一台全自动洗衣机寄过来。
要知道古人的穿着虽衣带飘飘，很有美感，但全都是长裙子大衫子，洗起来甚是费劲。
这个时候河边都是洗衣服的妇人，她们每每成群结队扎在一处，方便一边干活一边八卦，也好彼此照应。
秦卿则是离她们远远的，一来也省得她们看见她人就想到了各种关于她的黑历史，二来也是自己落得耳根清净。
“阿卿。”
秦卿刚把衣服放下，身后就见顾桃奔了过来。
“真巧。”秦卿往旁边去了点，给她让了些位置出来。
顾桃和秦卿不一样，她上头有个老娘疼着她，秦卿扫了她一眼，见她心情不是很好，“往日家里都有你娘在做事情，怎么今天就你来了。”
“我娘身体不舒服，我叫她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她也不肯，我便自己来洗衣服。”顾桃皱着眉，心情明显郁闷了许多。
“她是怎么了？”秦卿问道。
“她这是老毛病了，听她自己说她年轻的时候脑子被雷劈过，以后总会不定时疼，但每次她休息半天也就好了。”顾桃说道。
秦卿听了却没什么好主意，也只能安抚她道：“平日里你娘身体都好的很，嗓门也大，看着就是个长寿人。”
“嗯。”顾桃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来，只是看着秦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垂了嘴角，“阿卿，昨天你婶子是不是又去你家里了？”
连顾桃都知道了，秦卿琢磨着全村怕是也没几个人不知道了。
“也没什么。”她面上只做无谓状。
顾桃垂眸用力敲打了几下衣服，“你明明是个好人，她们为什么总不喜欢你，还要欺负你……”
秦卿将衣服放在清水里摆开没应声。
这个问题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她们为什么讨厌她。
因为她是个来历不明之人，因为她的长相。
当村里百分之九十的人讨厌她时，剩下的百分之十多半也是随大流讨厌。
尤其是秦卿作为村里的反面教材，只能被人讨厌。
“阿桃，你以后也少来寻我。”秦卿搓着衣服，看着水面波纹，“你是个好女孩，跟我一处久了，他们也会觉得你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有什么不好？”顾桃瞪着乌珠似的大眼睛，“你又美，人有好，我就是想和你一样。”
秦卿被她逗笑了，“别说傻话。”
拧好了衣服，两人各端着各自的衣服回了家去。
这个时候太阳依然高照，秦卿穿着两层衣服热得不行，正忙着往家里去，却偏巧又看见了坐在石头上的无赖顾俊才。
秦卿拧眉。
今天他要是再敢过来欺她，她就拿杵子砸他脑袋！
她谨慎地往前走，等近了却陡然发现顾俊才手里正抓着一只猫。
秦卿定睛一看，这分明就是她喂过的老橘猫。
那顾俊才低着头，看也不曾看过秦卿一眼，只按住那猫，扯住它胡须嘴里骂骂咧咧，仿佛着了魔一般。
那老猫半眯着眼睛，神情痛苦，背上血淋淋一片，呼声低弱。
“顾俊才！”秦卿见着一幕脑子都还有些懵，尚未做出多余的反应。
顾俊才头也不回，怪腔怪调，“阿卿，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秦卿立马丢了盆，上前去将他的动作拦住。
“顾俊才，你当真是丧了良心连只畜生也不放过，你有什么意不平，你找谁就是！”秦卿咬牙，不忍再看那老猫。
顾俊才抬起头来，目光甚是阴狠，“贱娼妇，当初我给你脸子你不依，眼下我也不过替天行道惩戒这个畜生而已，你偏又来插手，可见，你就是欲迎还拒，你还是想跟我好是不是？”
他五指枯瘦犹如骷髅爪子一般捏住秦卿手臂，另一只手直接掐住猫的脖子拎起来，往后一甩扔在了地上。
秦卿挣脱不开抬手便掌了他一耳光。
“顾俊才你这个王八蛋！你迟早要遭了报应下地狱！”她眼睛通红，气得浑身发颤。
“等你成了我女人，我看你还敢不敢说这些话……”顾俊才说着就想扯住秦卿往偏僻地方走，“这回我没招你惹你，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等会儿见着人了我就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女人，咱们这都是家务事，你瞧瞧谁会帮你说话，咱们都一样是脏的臭的，他们恨不得避而远之呢，是吧，秦卿。”
秦卿回头看到那只老猫在躺在地上抽搐，眼睛却看着她，张嘴却叫不出声音来。
她心头仿佛窜上来一把火，把她的眼睛都烧红了。
顾俊才嘴里说着难听话，却不肯将她放开，秦卿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便狠狠地朝他背后扎了过去。
顾俊才后知后觉吓得回手去挡，秦卿却毫不犹豫扎穿了他的掌心。
“啊——”
一声惨叫过后，顾俊才便忽然从后面跑了出来，吓得村民一跳，都纷纷出门来看。
“小寡妇杀人了，小寡妇杀人了！”
他一边跑，一边忍痛把掌心的簪子拔了出来，回头仿佛看到了鬼似的，惊恐不已。
秦卿慢慢朝他走了过去，将他丢在地上的簪子捡了起来，拿袖子仔细将上面的血渍擦净。
“报官，快报官……”附近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顾俊才却慌了神，“谁也不准报官，这……这是咱们村里的事情，咱们去找族长判个公允，我的手残废了，我就要这个小寡妇给我一辈子当牛做马。”
顾俊才是个无赖，平日里偷的东西不少，甚至也猥亵了邻村不少俏寡妇叫她们有苦说不出。
如果去报官，谁知道会不会从哪里抖落出什么风声来，他可是也吃了好几次牢饭的苦头了。
秦卿不管旁人指指点点，只躬身将地上的老猫抱了起来，从人前走过。
“太过分了……”
秦卿忽然觉得后脑勺一痛，她顿住脚步，转身看到一块石头落在地上。
所有的村民神情各异，有人目露惊恐，有人撇嘴，却看不出是哪个出手扔她。
秦卿握紧了拳，“我秦卿没有对不住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顾俊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比我清楚，他欺负我时无人过问，我只不过保护自己，你们却说我过分？”
“你伤人就是不对。”有个说不上名字的妇人驳了秦卿一句。
“难道我要被他按在地上强|奸，那才是对吗？”秦卿冷笑。
“这……”那人被秦卿毫不遮掩的直白给呛了一顿。
“皇天在上，老天都在看着呢，他看着你们的嘴脸，记下你们的善恶，迟早会回报给你们，今天是我，明天就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就护着他吧。”秦卿说罢便露出一抹极为讽刺的笑来，转身离开。
村民们静了一阵，很快就有人脑子灵醒了过来。
“方才是哪个王八犊子丢的石头！要脸不要脸？怕是跟这个顾俊才是同伙吧！”
“还有你们刚才谁看见他们两个了，怎么也不帮帮秦寡妇……”
“没人看见呀……”
“就是，都在家里呢谁看见了……”
好像是受了秦卿那句“老天有眼”的影响，又好似一贯喜欢欺负秦卿的人找到了替她说话的台阶下。
还有可能是秦卿和顾俊才这两人放在一起，顾俊才是个粘手的臭东西。
总是，很多人都帮秦卿说起了话来。
可秦卿并不需要他们的声音。
从前他们没有帮过她，这个时候她也不需要他们帮。
就像她怀里那只奄奄一息的猫一样，就像她因为被村民排斥，才叫顾俊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
就像顾俊才已经被她扎穿的手掌……当她自己选择另一条路的时候，她也就再也不需要所谓的公道。
因为公道自在人心。
而人心偏颇，根本什么都靠不住。
秦卿抚着老猫不那么柔顺的皮毛，慢慢把脸贴了过去。
这老猫是为数不多肯亲近她的，被人视作不详，同样不受欢迎的家伙，它能自己捉鱼，能自己找乐子，却偏偏还是不能善终。
这不正是她的写照。
秦卿闭上了眼睛，心地愈发坚定。
这个月村里第三次开祠，有两次是因为秦卿。
虽不是正祠，仅是处置杂务的外院，这种情况也是极为少见的了。
“何事？”
一早上三叔公特意让人叫上顾怀溪。
来人只道：“住在你隔壁的秦寡妇伤了个人，具体等到祠堂再说。”
顾怀溪对那人道：“我收拾一下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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