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入v三合一（请支持正版）
车上
“姨姨,你怎么不说话？”
“姨姨我可没早恋。”
“别告诉我爸爸妈妈，他们要闹的。”
“你总得给姨姨插话的缝隙吧。”温沐白眉眼含笑，手撑住额侧低头看她,“你还知道早恋？”
“我当然知道了。”许茶茶拍拍胸脯,“我们这个年纪就要以学习为主要任务，不沉迷网络不乱搞男女生关系。”
“屁点大，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温沐白手指点点她的额头,“但也不能完全不交朋友，同学之间好好相处，如果被欺负就告诉家长,不可以偷偷忍着。”
“没人欺负我，还有小朋友放学后要请茶茶吃蛋糕呢！”
“又是男孩？”温沐白表情耐人寻味。
“女孩，她叫茜茜！”
温沐白眉尾挑了挑，“好,那你怎么没和茜茜去吃蛋糕。”
“因为我要和姨姨玩。”许茶茶挽住她的胳膊,“蛋糕哪有姨姨重要。”
遇上她，温沐白嘴角的笑就没停下过,“那是姨姨的荣幸了。”
许茶茶一路和她哼哼唧唧,大多时候是她在说话温沐白认真听，然后偶尔回几句。
和在人前不同,温沐白面对许茶茶的时候才会露出几分逗弄人的表情，回话听起来也没那么敷衍官方。
怎么形容呢,就是终于有点烟火味了。
“那姨姨周六的时候去我家玩好不好，周六你们学校会放假的吧。”许茶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温沐白上的是哪所学校,“对了姨姨你念的是什么学校？远吗，茶茶是不是很久都看不见你了。”
“q大，服装设计。”
服装设计？许茶茶疑惑,她记得前些天听许父和温父打电话的时候，他们聊的意思听起来不是这样。
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觉得温沐白会选金融类专业，毕竟温沐白学的理科，还是温家大女儿以后要继承家业。
“q大也在a市。”她掩饰内心的疑惑，扯开笑容，“而且妈妈和我说过，这个学校特别棒，恭喜姨姨！”
温沐白嗯了一声，揉揉她的头发，看起来兴致不是很高。
“姨姨，你的手机在震。”许茶茶指指她的口袋。
其实这手机之前已经震过很久了，温沐白一直当没听见她也装不知道，但是现在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不说话，手机的动静就太明显了，没法再装没听见。
温沐白掏出手机，许茶茶看见上面的备注是“父亲”。
“喂。”
许茶茶很自觉地靠到座位的另一边，不想偷听到温沐白和温父的通话。
看温沐白表情就知道他俩不会聊得多愉快。
“为什么我的志愿要根据你的意愿来确定？”温沐白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感情，又冷又硬，完全不像是在和父亲说话该有的语气。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温沐白的下巴绷紧，握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泛红。
她在努力压抑情绪。
“我有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且这个决定不会改变，后天我自己去报道不劳您费心，如果没有其他要说的，我就挂了。”
许茶茶能从温沐白身上感受到很大的情绪波动，但她没有歇斯底里，反有种疲惫到极致去放纵一跃的无所畏惧。
电话挂了，温沐白仰头靠在座椅闭上眼睛，很久没有讲话，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背覆上柔软的触感，睁开眼便对上许茶茶关切的眼神。
许茶茶一下一下拍着她的手背，“姨姨不生气，姨姨生气茶茶也不开心。”
“抱歉。”温沐白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小小一只柔弱无骨，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捏碎，心莫名软了下来，“姨姨没吓到你吧。”
“不要说对不起。”许茶茶把脑袋枕在她的膝盖上，像只猫那样缩着，“茶茶才不害怕，茶茶知道姨姨只是不开心，姨姨别不开心好吗，茶茶给你讲笑话。”
“好。”温沐白垂眼，动作温柔地将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这样不会挡住眼睛，“你说吧，姨姨听着。”
“很久很久以前……”许茶茶正准备现编一个，结果只是起了个头还没说下去，温沐白就已经开始笑了。
“还没说呢姨姨。”许茶茶抬起头，眉头皱在一起，“怎么笑的得这么快。”
温沐白揉揉她的脸颊肉，“因为觉得你可爱。”
许茶茶一下没脾气了，把脸埋回她腿上，“那……那好吧。”
……
周六，许茶茶比平时还早了半个小时起床，对着镜子臭美地挑选衣服。
上次温沐白接她放学的时候，她们约好今天要去游乐园玩，她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期待了。
许茶茶看眼时间，才过六点，她们约的是九点，还有不少时间要等，她无聊地在床上滚来滚去，脚丫子卷进被子里裹成一团。
自己和自己玩了一会儿，她歪着脑袋从床底下掏出一本时尚杂志。
这都是她悄悄用零花钱买的，以前做模特养成的习惯，每季流行和圈内八卦都得及时补课。
等许茶茶翻完这月所有新刊，才勉强过去半个小时，她翻身往床上大字一躺。
时间能不能过快一点，直接跳到九点不行吗。
“叮咚！”
许茶茶屁股装了弹簧一样蹦起来，两手捧着手机查看消息。
还真是温沐白发来的。
亲亲姨姨：茶茶，姨姨有个采访突然调期到今天，所以没办法和你去游乐园了，这次先记着，下周姨姨一定陪你去。
许茶茶肩膀瞬间耷拉下来，身上挑了那么久的裙子穿着也觉得没那么好看了。
她嘟着嘴巴，发了句奶声奶气的语音过去。
“什么采访呀，茶茶可以去看看吗？”
温沐白没有再发消息，而是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来，“茶茶？这么早就醒了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没平时有精神，还有些哑。
“姨姨，你又熬夜了吧。”许茶茶隔着电话数落她，“你还整天让我早睡早起，但是你自己从来没有做到过。”
在这个问题上温沐白自知理亏，“知道了，都听你的。”
“所以姨姨要去做什么采访啊？”
“一个杂志的采访，顺便把封面拍了。”原本她的是安排在下月，但是这期要上封面的那位男明星，前天晚上突然家暴丑闻空降热搜，主编才紧急联系的温沐白让她补上。
“拍照片啊，那姨姨今天肯定打扮得很漂亮。”许茶茶下巴抵在膝盖上，尾音拖得老长，“茶茶好想看。”
温沐白其实自己都快赶不及到现场了，根本没法绕路去接许茶茶，但听见她绵软的语调，拒绝的话瞬间堵在喉咙说不出来了。
“这样好不好。”温沐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姨姨把地址发给张婆婆，你和张婆婆一起来。”
“真的吗！”许茶茶声音一下有精神了。
“但是到了这里不可以到处乱跑，要好好听张婆婆的话，姨姨工作完就来陪你。”
“嗯嗯嗯！都听姨姨的！”
……
温沐白应该是提前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加上她们一大一小太有辨识度，张管家领着许茶茶进来的时候畅通无阻。
摄影棚里传出的声音，是许茶茶上辈子每天听到耳朵起茧子的拍照咔嚓声。
温沐白正对着摄像头，没注意到许茶茶已经来了，拍摄状态中的她要比平时看起来更有距离感，却也显得很专业。
她的身材条件比很多专业模特都优越，头小腿长直角肩，腰肢被腰带轻轻一掐看着柳条一般细，身上穿着件素黑的丝绒长裙，许茶茶一眼认出那是某大牌的当季高定。
——寻常人有钱都借不到的礼服。
这件礼服的裙长比较夸张，穿在一米七八的模特身上还需要搭高跟鞋才能避免拖地，但在温沐白身上却仿佛和她融为一体的合适。
雪白的肌肤和暗面的衣服布料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温沐白对镜头仰着下巴，垂睨的眼有种浑然天成的矜贵高傲，她的妆容很干净，除了基础修容几乎没有多余的色彩，只一抹醒目的红唇，成为瞩目的焦点。
“什么来头？一来就上封面。”
ev的封面，向来用的不是国际超模就是一线或超一线的艺人。热度和逼格总得占一边。
“不知道，听说是主编以前朋友的女儿。”回话的这人看着年纪要大一些，不过也就二十五上下的样子，她拿着杯冰美式冲温沐白的方向抬抬下巴，“至少这个上镜，比上次那男爱豆好多了，那人所有照片都两眼无神缩手缩脚的，我修了一个通宵结果还被主编无情打回来。”
“结果发出去之后粉丝吹得天花乱坠，我还以为天神下凡呢。”
“可不是。”
那头摄影师喊了停，有助理上去给温沐白送水，一直站在旁边，穿着明显要比其他人要讲究的中年女人走上去和她搭话。
温沐白轻声说谢谢，拿过水侧着身子，听那人说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我怀疑有人在恶搞我，好不容易把你拉过来补封面，隔壁设计师钦点的童模又生病住院，我们ev注定非得有一刊要开天窗是吗。”华婧也就是ev的中国区主编，此时觉得自己头要秃了，“沐白，你认不认识四五岁左右，鞋码26身高一米左右的童模。”
“您这标准都精确到鞋码了，我上哪去找。”
温沐白不紧不慢地喝下一口水，目光往边上扫的时候不经意扫到那抹小小的身影，“茶茶？”
“你认识？”华婧跟着她看过去，把踮脚挥手的小奶包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特别干脆地决定，“这个行，我抱走了。”
温沐白对她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完全不陌生，但这回可不能随便依她。
“抱走？”她摇摇头，“我说了不算，你得问她自己。”
……
“茶茶，过来。”温沐白冲许茶茶招手。
周围工作人员转头，这才发现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来一只小可爱。
许茶茶踌躇几下，迈起小碎步屁颠屁颠过去。
“姨姨。”她拉住温沐白的手，甜甜地喊她，“你今天好漂亮哇。”
“你也是。”温沐白捏捏她的脸颊肉，把华婧介绍给她，“这个阿姨是这的主编，她想请你帮个忙。”
“漂亮阿姨，你想要茶茶帮你做什么？”许茶茶仰头对上华婧。
华婧今年五十三，因为气质和勤做医美的缘故看上去只有三十左右，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却搭配得一点都不老气。
华婧蹲下来，手在她的鞋子上比了比，确认无误后说，“阿姨想请你拍几张照片，就像你姨姨刚才做的一样，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还会给你报酬，可以吗？”
“拍照片？”老本行啊。
华婧让人从边上拿过童装杂志，打开给许茶茶看，“照片会放在这些杂志上面，然后我们茶茶只要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拍完，就可以拿着小钱钱去买好吃的。”
温沐白在边上听着觉得不太对劲，出声，“华姨，别一副拐卖小孩的语气。”
“我说得不全是实话。”华婧理直气壮。
“姨姨？”许茶茶抬头用眼神询问温沐白。
温沐白手掌放在她脑袋顶上，没怎么用力地揉，“自己想，喜欢就去，不喜欢就拒绝。”
“喜欢！”许茶茶咧开嘴笑起来，“茶茶也想和姨姨一样，穿漂亮衣服拍好看的照片。”
and挣很多小钱钱。
温沐白抬眼给张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给许母打电话，告知事情经过询问意见。
许母对此当然持开放性态度，“茶茶自己可以决定，你在边上看着点，别让她磕到碰到就好。”
张管家连声应和，挂掉电话，把结果告诉温沐白她们。
华婧搂过许茶茶的肩膀，“所以，这小丫头现在归我了。”
“不归！不归！归姨姨。”许茶茶拽着温沐白的胳膊反驳。
温沐白唇角溢出一声笑，拍拍她的后背，“姨姨就在这，这个阿姨要是欺负你，立马来和我告状。”
华婧和她过世的母亲是旧相识，可以说从小看着温沐白长大，她们之间已经熟到可以忽视辈分关系，随意开玩笑的地步。
“少在这挑拨离间。”华婧一把抱起许茶茶，对她说，“放心阿姨人很好，只要你乖乖阿姨就对你温温柔柔的，那种不听话的小孩我才一口一个。”
许茶茶听得后背发凉，徒劳地冲温沐白的方向伸出短胳膊挥舞。
救命救命，这个阿姨怪怪的。
……
华婧抱着许茶茶坐了两层电梯，到另外一个摄影棚，进去把人放下。
“给，你们要的，四五岁，鞋码二六，身高一米。”她低头拿手指戳一把许茶茶软嫩的脸颊，“长得也水灵。”
许茶茶眼睛睁得圆圆的，动都不敢动一下：这真的不是人贩子交易现场吗？
“可是设计师那边……”
“你就去告诉她，老娘的杂志等不到他的小宝贝出院再卖。”华婧语气强势，说得那些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等会儿化完妆给他带张照片，行就行，不行拉倒，全世界设计师那么多我ev是请不起别人吗？”
“婧婧阿姨。”许茶茶扯住她的衣服下摆，“不可以凶凶哦。”
小奶包清澈无辜的眼神，让华婧内心升起一股罪恶感，想到自己几分钟前才吹出去说自己是个温柔阿姨，有点脸上无光。
“阿姨不是在凶人，别怕。”意识到自己没给小姑娘做好表率，华婧清清嗓子，又说了一句，“事情解决了去给那住院的小模特送点礼物，以ev的名义。”
“好的华姐。”造型师小声说，然后牵起许茶茶的手，“跟姐姐去换衣服好不好？”
许茶茶点点头，乖乖把软乎乎的小手放到她手心里。
两人走到化妆间，华婧的背影看不见了，许茶茶才把一直憋着的那股气放出来。
“姐姐，我不是五岁，七岁了已经。”
造型师没想到这小不点皱巴一路眉头闷闷不乐的，就为了这事，她笑着点点头，“姐姐知道了，你是大孩子，对吧？”
“……”怎么还一副把她当小孩哄的样子。
造型师把挂着衣服的架子退出来，去掉防尘膜，“来，姐姐给你换衣服。”
许茶茶一直觉得很多童装做得比成人衣服好看，这件设计就可以归类成前者。
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布料，裙摆看着柔软富有光泽，却不会因为太绵失去支撑力变得没有形状。
裙子的最外面裹了一层浅纱，纱孔比较密，上面花纹都是设计师一针一针，亲自用银线手工刺绣上去的，工期整整五年。
茶茶听说过这设计师的名字，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前辈了，能让他这么用心的衣服，其中的意义肯定不简单。
许茶茶在造型师的帮助下换上裙子，肉粉色显得她皮肤白皙吹破可弹，裙摆下的腿又细又直。
这裙子的尺寸是照原本的小模特做的比一般要小，但因为许茶茶太瘦的缘故，即便比原来模特高了几厘米，穿上也没有特别紧绷的感觉。
她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乖乖让造型师在她脸上化妆。
“听说是给她孙女设计的。”造型师和一旁的助理说着闲话，“她孙女也可怜，当初难产生出已经没了呼吸，差点没熬过来，好不容易救过来，发现是个哑巴，体质还特别差，一点磕碰都受不得。”
“那我们这样……”助理欲言又止。
“这有什么办法。”造型师撇撇嘴，“华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当初合同上也白纸黑字写着，如有突发状况，设计师都必须配合我们先把照片完成。”
“唉。”
估计她们是觉得许茶茶听不懂，所以说得没有顾忌，其实许茶茶每一句都听到耳朵里，而且挺不是滋味的。
“不可以像姨姨那样，先让后面的小朋友顶替吗？”许茶茶仰起头询问。
造型师有点意外，不过还是认真回答，“可以的方法我们都试过了，你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小甜心。”
如果要换人，需要换的不只是照片和衣服，还有已经写好的关于设计师郎树的采访，一两天时间她们找一个模特不要紧，但找个和郎树名气差不多的设计师来采访未免太天方夜谭。
同为设计师华婧对郎树和他孙女的遭遇表示同情和理解，但作为ev的主编，半个商人，她不能把那些感情带到工作中。
许茶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蛋上那股天真烂漫的笑容褪去，显得有几分沉重。
“怎么了，不开心吗？”
换做以前，许茶茶就算是顶着被设计师粉丝骂的可能性，也会咬牙顶替，任性和选择权那都是有退路的人才有的权利，她能做的就是卯足劲赚够每一分能让自己离开寄人篱下生活的钱。
但是这次她不想了，看到这件衣服，许茶茶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位老设计师在上面一针一线花的心血，和对他孙女毫无保留的疼爱，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能拿平常心穿上它去拍照。
身上的裙子像是紧紧箍着她的大手，让她喘不过气来，只想快点脱下来。
“对不起，姐姐。”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我可以不拍了吗。”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造型师紧张起来，“还是心情不好，还是姐姐化妆把你弄疼了，那我们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许茶茶摇摇头，黑眼珠倒映出她们焦灼的模样，“你们再问问那个设计师爷爷吧，可能在他心里，就算是赔钱给你们，也不想看见这件衣服穿在别的小朋友身上。”
造型师有点懵，她没想到许茶茶这么小的年纪，心思这么细腻。
不过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华婧就是想先斩后奏，把事情办成了郎树就没有拒绝的话语权。
按照郎树的性格，很有可能会直接甩违约金过来。
“姐姐，帮我脱下来吧。”许茶茶拉着她的手，往更衣室扯，“我们等那个妹妹身体好了再拍好不好？”
造型师有点心软，但心里还记得华婧的吩咐，不敢忤逆。
“我去和婧婧阿姨说。”许茶茶看出她的顾虑，迈着小短腿大步往外走。
华婧正在和摄影师交流布景设置，看见穿上衣服的许茶茶眼前一亮，拍拍手，“我就说她合适。”
“小漂亮，要不要考虑和阿姨签约，来我们这做模特？”华婧两手捧住她的脸蛋，力道和揉面团一般大力。
“婧婧姨姨，窝噗想拍了。”
许茶茶眉毛皱起，脸颊被华婧捧住说话都不清楚，搞得气氛一点都不严肃了。
“你说什么？”华婧收回手，“不想拍，为什么。”
她以为是许茶茶小孩子心性，体验过新鲜感后，看见摄像机害怕才临阵退缩。
“这件衣服是郎爷爷送给他孙女的，茶茶不可以抢走它。”许茶茶认真地说完，两手叠在身前，给华婧鞠了个躬，“对不起，茶茶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拍就不拍干什么鞠躬，被你姨姨看见还以为你在我这受委屈。”华婧连忙把她扶起来，叹口气，“你这么懂事，倒是显得阿姨好冷血。”
许茶茶摇摇头，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婧婧阿姨也是为了这里的哥哥姐姐着想，茶茶理解你的。”
这话说到华婧心坎里去了，她是主编管着底下一群人的饭碗，必须考虑的比别人周全，比别人顾全大局。
ev童装做得远不如时尚周刊好，销量低迷，几次休刊都是她到处拉人脉找采访好不容易才奶活，所以甚至不用出什么大乱子，只要有点漏洞被抓住，停刊裁员都是情理之中。
华婧和温沐白说自己头秃其实不是开玩笑，她的焦虑已经严重到每天晚上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
“你们的杂志我也有看哦。”许茶茶昂头，“但是字太多了，看着好累，我爸爸倒是看得懂，但是他每次看完也还是不知道该买什么，最后还是给我买一堆又贵又丑的小裙子。”
之前对比各家杂志的时候，许茶茶就有发现ev童装很严重的一个问题。
——为了提升所谓的格调牺牲杂志本身的可读性。
童装杂志客户群大多是一些有孩子的中高产家庭，他们工作繁忙回家又要照顾孩子的吃喝拉撒，偶尔抽出一点碎片的时间哪有精力去研读那些大篇的采访文字。
他们不想将就给孩子在商场里买几件烂大街的衣服随便套上，但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对比品牌性价比和研究近期的流行趋势，需要的不是什么高逼格，只是便捷的选择性。
“所以啊，我爸爸他笨笨的，每次买衣服都只会看价格，其实很多茶茶一点都不喜欢，穿着也不舒服。”
华婧细思许茶茶的话，自省到她们的童装杂志确实有这些问题。
之前她们一直把这当做ev的特色，觉得自己的名号摆在那，就是时尚的风向标，高端的代名词，只想着怎么用高名气的设计师引流，却没没考虑过客户的真正需求。
她握拳抵在眉心思索一番，冒出一个大胆又冲动的想法。
“这样好不好。”华婧对上许茶茶的目光，“我们不穿这件衣服拍照了，拍别的，你还愿意帮阿姨拍吗？”
“真的？”许茶茶没想到华婧这么快就有对策，“好！茶茶愿意。”
华婧叫来自己的助理，让她去准备衣服，然后让造型师把许茶茶带去换。
怕助理一个人速度不够快，华婧和她一起去的仓库，她们有很多合作设计师寄来的样品衣，偶尔想起来要用就会拿出来改造重穿，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郎树的采访版面是一个开页，要把这个空缺补上，只拍一两套是肯定不够的，华婧也顾不上那么多，拿了个小推车，看见顺眼的衣服就往里丢，然后让助理直接把整个鞋架推出来。
两人速度很快，许茶茶前脚刚换下衣服，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开。
华婧让许茶茶站在边上，拿着衣服先比尺寸，尺寸合适的直接随手搭配成一套挂到衣架上，短短几分钟挂出来四五套。
“别愣着啊，去给孩子换上。”
造型师点点头，拿起一套把许茶茶领进更衣室。
许茶茶也不耽误时间，该伸手伸手，该套头套头，换好衣服就被摁在椅子上重新化妆。
因为要搭配很多套衣服，只给她简单打底做了修饰，不过许茶茶脸蛋这优势摆在那，淡妆也十分自然清新。
腮红用但是带闪的浅粉，画上之后许茶茶的脸颊看着就像一个水润的蜜桃，浓密的睫毛甚至不用夹就足够卷翘，配上那双清澈的琉璃眼，此时的许茶茶漂亮得像个人偶。
做好第一套造型，许茶茶直接被摁在摄影棚中间，反光板和摄像头齐齐对准她。
好久没干老本行，一上来就这么猛许茶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也只是短暂的愣怔，在咔嚓声中，她很快跟上摄影师的节奏快速换角度和动作。
“小朋友，我们不要装酷哦，多笑笑。”摄影师放下相机给许茶茶做示范。
先是两只手指戳在脸颊上，又换成双手捧脸，无一例外都配上露出大白牙的傻笑。
许茶茶：看不起我业务能力？
不就是卖萌吗，谁不会。
许茶茶久违的胜负欲冲上心头，她憋住气，冲镜头裂开嘴笑得无比灿烂。
“对对对！就是这样。”摄影师点点头，按快门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其实她光站在那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眼球了，这会儿又弯着眼冲镜头甜甜发笑，少女的天真灵动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光是摄影师在拍，站在后边的张管家也忍不住拿出手机，拍完之后实时发给许父许母看。
许母：啊啊啊我宝贝好可爱！再多拍几张快快快！
许父：走近一点拍，看不太清楚。
张管家：[图片]x10
许父：左边也拍拍
张管家：[图片]x10
许父：正面一点的角度有吗
等到张管家再拍完一组传到群里的时候，许父和许母竟然已经齐齐把头像换成了许茶茶的照片。
看着竟然和网络上小年轻用的那情侣头像有异曲同工之妙。
华婧把所有衣服搭配好，站在摄影师边上监督，她担心许茶茶一个素人小孩，在镜头前面会拘束不适应。
谁想许茶茶咔一下换动作，咔一下换表情，比很多入行四五年的童模都熟练，甚至她好像知道自己哪一个角度的脸比较上镜，会自动调整。
因为许茶茶的缘故，进度比想象中进行的要快，一套衣服快点几分钟就能拍好，一个小时的时间她连换五套衣服，玩偶一样被折腾来折腾去，半点抱怨的声音都没有。
第五套衣服拍完，华婧主动替她叫了暂停，“让孩子休息一下，嘴唇都干了，快去喝点水。”
张管家立刻提着许茶茶的宝贝保温杯过去，将杯盖打开递给她。
“站了这么就腿酸不酸？婆婆帮你捏捏。”
“谢谢婆婆。”许茶茶接过水杯，拒绝了张管家的按摩，“不用捏拉，我觉得很有意思一点都不累。”
只是拍五套衣服算什么，她以前没收入的时候甚至接过网拍模特的活，一天拍上百套都是常有的事。
许茶茶两手端着粉红壶壶，猛吸一口，脸颊鼓得再也装不下了，才大口往下咽。
养生汤温度刚好，不会过烫，西洋参的味道让人提神醒脑。
就是她年纪小，不能补太猛，动不动就得流鼻血。
“嗝~哈！”一次性喝下半壶，许茶茶幸福地闭起眼，小老太太似的从嗓子眼里发出叹谓。
“嗯？这是谁家的小孩，可怜巴巴的。”许茶茶脑袋被人拍了一下。
她听出来人的声音，惊喜地转头，“姨姨！”
温沐白已经换上常服，她穿搭风格一向属于“仗着有张漂亮的脸所以为非作歹”类型。
就好比今天，即便是最基础的无袖t和高腰牛仔，也被她高挑的身材穿出硬照里时尚感。
“累不累，那个阿姨欺负你了吗。”温沐白端详她的装扮，看不出来这小小一团身材比例这么好。
许茶茶身高不怎么样，但胯的位置却很靠上，脖子也长，身子板挺直站在那就显得神清气爽。
许茶茶摆摆头，“不累，婧婧阿姨也没凶我。”
“那就好。”温沐白往许茶茶面前递去一个袋子，“冰淇淋要不要。”
“妈妈不让我吃。”
还是上回许茶茶太贪，趁张管家不注意一下午吃了三盒八喜，没想到小孩肠胃弱，当晚差点在马桶安床睡。
“那就——”温沐白手还没收回来，袋子就被许茶茶的手扯住。
小奶包水灵灵的杏眼望着她，舌头舔舔嘴巴，就差把贪吃俩字刻脸上了。
“如果是姨姨给我吃的话，妈妈会同意的对吧。”许茶茶小声问。
温沐白快被她逗笑了，“跟谁学的推锅。”
许茶茶假装听不懂。
“放着，化一点你再吃。”温沐白把冰淇淋放在一边。
“那我把她带走了。”华婧过来抓小孩。
“就借你一会儿，快点还。”温沐白给许茶茶拽好弄皱的裙摆。
“别说，还真是个宝贝，你不来我都不打算还你了。”华婧说。
“那也得看她跟不跟你走。”温沐白一手撑着下巴，半点不着急。
许茶茶很给面儿，“我跟姨姨走。”
“那不行。”华婧一把抱起她，“坏阿姨把你抓走咯。”
“哇啊。”许茶茶有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感觉华婧的举高高比许父的还猛，有种坐过山车的刺激。
华婧也没舍得折腾这个小恩人太久，最后拍了两套把她放回家。
等许茶茶卸妆好出来，冰淇淋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温沐白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找来的吸管，给她往冰淇淋桶里插，“当奶昔喝吧。”
许茶茶捧过来，香草冰淇淋化开之后看着有种绵密的奶油质地，上面的巧克力颗粒看着还挺有食欲。
她试探着吸了一小口，含在舌尖谨慎品尝。
不是化得特别水，还能尝到一点冰冰的温度，巧克力脆片裹着坚果碎嚼着还挺香。
不止不黑暗，好像还挺好喝的？
她又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嘴巴边沾上一圈白色的冰淇淋液。
温沐白拆开一次性湿巾替她擦掉，倒也没开口嫌弃她吃相埋汰。
这事许言舒经常替许茶茶做，换成温沐白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温沐白擦完一边，她还伸着小脑袋把另一边递过去，“这边这边，也要姨姨擦。”
“你是撒娇精转世吗？”温沐白语气没半点责怪，倒有几分宠溺的味道，她还是曲起细白的手指捏着湿巾帮许茶茶擦掉，“好了，祖宗。”
许茶茶点点头，把剩下的半杯几大口喝完，然后转头抱起一边的保温杯，长灌一口。
“这样，就互补了。”许茶茶拍拍装满水，走两步就哗啦晃的小肚子，“好饱啊姨姨。”
温沐白失笑，“平时吃饭没见你这么积极，吃零嘴倒是光速见底。”
“那不一样，零食和主食不在一个胃。”这条真理，适用所有年龄的女生。
反正许茶茶是一直这么坚信的。
“是不在一个胃。”温沐白摸摸她鼓起的肚皮，“都在这。”
许茶茶：……
……
许茶茶连打三四个饱嗝，才终于走得动道。
“现在还早，你之前想去哪玩，姨姨带你去。”
她们从早上开始拍，现在出来才刚过下午两点，商场和游乐设施都没有关门。
“早上本来想去……游乐园的。”
说起来还挺老土的，许茶茶一直觉得没在小时候和家人去游乐园玩过是自己童年的缺憾。
许父许母忙，她有这想法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把主意打到温沐白头上。
“游乐园？”温沐白沉思。
她们这是市中心商业区，距离最近的游乐园也至少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算上来回就是两倍时间，她肯定没法在天黑前把许茶茶送回家。
头一次把人家女儿带出来玩，就晚归，这不太合适。
“不过茶茶也不是很想去啦。”许茶茶看出她的犹豫，很快一笑而之，“只要和姨姨待在一起就很开心啦，姨姨想去哪儿玩？”
“要不这样，姨姨知道附近有个儿童乐园，我们今天先去那，下次再一起去游乐园，好不好？”温沐白和她打商量。
“好。”许茶茶几乎没有思考就同意了。
——直到半小时后她被抱着塞进一堆海洋球里。
许茶茶两眼无神傻坐在那，耳边充斥着人类幼崽尖锐的吵闹声。
那感觉就好像有一百只哨子贴着她的脑壳震，每一下都能留给她嗡嗡半天的余震。
果然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人类会对古早记忆里的东西进行美化。
许茶茶一直以为游乐园这玩意就是亲子之间增强互动的最佳场所，应该有的是甜甜的棉花糖，可爱的兔儿发卡，还有傻呵呵跟着人排长队的凑热闹劲。
“哇啊啊啊——好玩好玩！”
“我还要滑滑梯！我还要滑滑梯！”
“呜哇哇哇！妈妈我要妈妈！”
许茶茶在令人头脑发胀的嬉笑哭喊声中勉强站起身，迈着笨拙而又艰难的步子，在足有她半人高的海洋球堆里缓慢前行……然后扑通一声狼狈摔倒。
“呵——”
虽然这声轻笑很短暂还只来得及发出点气音，但许茶茶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一个目光瞟到那掩唇微笑的温沐白，小眼神里写满的委屈抱怨。
“姨姨，我很好笑吗。”
确实挺好笑的，因为许茶茶平时总是一副小人精的模样，聪明懂事会说话，难得有吃瘪的样子，只让她觉得憨憨得可爱。
温沐白唇角掩饰不住地上扬，却还是睁眼说瞎话地骗小孩，“姨姨没在笑。”
“三岁小孩都不听你骗。”
“对。”温沐白点点头，语气一本正经，“我们茶茶七岁了都。”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掉落小红包，v后都是大肥章可以现更现宰不用养肥了，么么啾（这两天都是零点更新哈)
感谢在2021-03-1718:00:22~2021-03-1800: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糖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酒10瓶；肚肚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okan001.com。博看小说网手机版：https://m.bokan001.com
“姨姨,你怎么不说话？”
“姨姨我可没早恋。”
“别告诉我爸爸妈妈，他们要闹的。”
“你总得给姨姨插话的缝隙吧。”温沐白眉眼含笑，手撑住额侧低头看她,“你还知道早恋？”
“我当然知道了。”许茶茶拍拍胸脯,“我们这个年纪就要以学习为主要任务，不沉迷网络不乱搞男女生关系。”
“屁点大，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温沐白手指点点她的额头,“但也不能完全不交朋友，同学之间好好相处，如果被欺负就告诉家长,不可以偷偷忍着。”
“没人欺负我，还有小朋友放学后要请茶茶吃蛋糕呢！”
“又是男孩？”温沐白表情耐人寻味。
“女孩，她叫茜茜！”
温沐白眉尾挑了挑，“好,那你怎么没和茜茜去吃蛋糕。”
“因为我要和姨姨玩。”许茶茶挽住她的胳膊,“蛋糕哪有姨姨重要。”
遇上她，温沐白嘴角的笑就没停下过,“那是姨姨的荣幸了。”
许茶茶一路和她哼哼唧唧,大多时候是她在说话温沐白认真听，然后偶尔回几句。
和在人前不同,温沐白面对许茶茶的时候才会露出几分逗弄人的表情，回话听起来也没那么敷衍官方。
怎么形容呢,就是终于有点烟火味了。
“那姨姨周六的时候去我家玩好不好，周六你们学校会放假的吧。”许茶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温沐白上的是哪所学校,“对了姨姨你念的是什么学校？远吗，茶茶是不是很久都看不见你了。”
“q大，服装设计。”
服装设计？许茶茶疑惑,她记得前些天听许父和温父打电话的时候，他们聊的意思听起来不是这样。
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觉得温沐白会选金融类专业，毕竟温沐白学的理科，还是温家大女儿以后要继承家业。
“q大也在a市。”她掩饰内心的疑惑，扯开笑容，“而且妈妈和我说过，这个学校特别棒，恭喜姨姨！”
温沐白嗯了一声，揉揉她的头发，看起来兴致不是很高。
“姨姨，你的手机在震。”许茶茶指指她的口袋。
其实这手机之前已经震过很久了，温沐白一直当没听见她也装不知道，但是现在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不说话，手机的动静就太明显了，没法再装没听见。
温沐白掏出手机，许茶茶看见上面的备注是“父亲”。
“喂。”
许茶茶很自觉地靠到座位的另一边，不想偷听到温沐白和温父的通话。
看温沐白表情就知道他俩不会聊得多愉快。
“为什么我的志愿要根据你的意愿来确定？”温沐白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感情，又冷又硬，完全不像是在和父亲说话该有的语气。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温沐白的下巴绷紧，握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泛红。
她在努力压抑情绪。
“我有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且这个决定不会改变，后天我自己去报道不劳您费心，如果没有其他要说的，我就挂了。”
许茶茶能从温沐白身上感受到很大的情绪波动，但她没有歇斯底里，反有种疲惫到极致去放纵一跃的无所畏惧。
电话挂了，温沐白仰头靠在座椅闭上眼睛，很久没有讲话，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背覆上柔软的触感，睁开眼便对上许茶茶关切的眼神。
许茶茶一下一下拍着她的手背，“姨姨不生气，姨姨生气茶茶也不开心。”
“抱歉。”温沐白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小小一只柔弱无骨，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捏碎，心莫名软了下来，“姨姨没吓到你吧。”
“不要说对不起。”许茶茶把脑袋枕在她的膝盖上，像只猫那样缩着，“茶茶才不害怕，茶茶知道姨姨只是不开心，姨姨别不开心好吗，茶茶给你讲笑话。”
“好。”温沐白垂眼，动作温柔地将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这样不会挡住眼睛，“你说吧，姨姨听着。”
“很久很久以前……”许茶茶正准备现编一个，结果只是起了个头还没说下去，温沐白就已经开始笑了。
“还没说呢姨姨。”许茶茶抬起头，眉头皱在一起，“怎么笑的得这么快。”
温沐白揉揉她的脸颊肉，“因为觉得你可爱。”
许茶茶一下没脾气了，把脸埋回她腿上，“那……那好吧。”
……
周六，许茶茶比平时还早了半个小时起床，对着镜子臭美地挑选衣服。
上次温沐白接她放学的时候，她们约好今天要去游乐园玩，她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期待了。
许茶茶看眼时间，才过六点，她们约的是九点，还有不少时间要等，她无聊地在床上滚来滚去，脚丫子卷进被子里裹成一团。
自己和自己玩了一会儿，她歪着脑袋从床底下掏出一本时尚杂志。
这都是她悄悄用零花钱买的，以前做模特养成的习惯，每季流行和圈内八卦都得及时补课。
等许茶茶翻完这月所有新刊，才勉强过去半个小时，她翻身往床上大字一躺。
时间能不能过快一点，直接跳到九点不行吗。
“叮咚！”
许茶茶屁股装了弹簧一样蹦起来，两手捧着手机查看消息。
还真是温沐白发来的。
亲亲姨姨：茶茶，姨姨有个采访突然调期到今天，所以没办法和你去游乐园了，这次先记着，下周姨姨一定陪你去。
许茶茶肩膀瞬间耷拉下来，身上挑了那么久的裙子穿着也觉得没那么好看了。
她嘟着嘴巴，发了句奶声奶气的语音过去。
“什么采访呀，茶茶可以去看看吗？”
温沐白没有再发消息，而是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来，“茶茶？这么早就醒了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没平时有精神，还有些哑。
“姨姨，你又熬夜了吧。”许茶茶隔着电话数落她，“你还整天让我早睡早起，但是你自己从来没有做到过。”
在这个问题上温沐白自知理亏，“知道了，都听你的。”
“所以姨姨要去做什么采访啊？”
“一个杂志的采访，顺便把封面拍了。”原本她的是安排在下月，但是这期要上封面的那位男明星，前天晚上突然家暴丑闻空降热搜，主编才紧急联系的温沐白让她补上。
“拍照片啊，那姨姨今天肯定打扮得很漂亮。”许茶茶下巴抵在膝盖上，尾音拖得老长，“茶茶好想看。”
温沐白其实自己都快赶不及到现场了，根本没法绕路去接许茶茶，但听见她绵软的语调，拒绝的话瞬间堵在喉咙说不出来了。
“这样好不好。”温沐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姨姨把地址发给张婆婆，你和张婆婆一起来。”
“真的吗！”许茶茶声音一下有精神了。
“但是到了这里不可以到处乱跑，要好好听张婆婆的话，姨姨工作完就来陪你。”
“嗯嗯嗯！都听姨姨的！”
……
温沐白应该是提前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加上她们一大一小太有辨识度，张管家领着许茶茶进来的时候畅通无阻。
摄影棚里传出的声音，是许茶茶上辈子每天听到耳朵起茧子的拍照咔嚓声。
温沐白正对着摄像头，没注意到许茶茶已经来了，拍摄状态中的她要比平时看起来更有距离感，却也显得很专业。
她的身材条件比很多专业模特都优越，头小腿长直角肩，腰肢被腰带轻轻一掐看着柳条一般细，身上穿着件素黑的丝绒长裙，许茶茶一眼认出那是某大牌的当季高定。
——寻常人有钱都借不到的礼服。
这件礼服的裙长比较夸张，穿在一米七八的模特身上还需要搭高跟鞋才能避免拖地，但在温沐白身上却仿佛和她融为一体的合适。
雪白的肌肤和暗面的衣服布料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温沐白对镜头仰着下巴，垂睨的眼有种浑然天成的矜贵高傲，她的妆容很干净，除了基础修容几乎没有多余的色彩，只一抹醒目的红唇，成为瞩目的焦点。
“什么来头？一来就上封面。”
ev的封面，向来用的不是国际超模就是一线或超一线的艺人。热度和逼格总得占一边。
“不知道，听说是主编以前朋友的女儿。”回话的这人看着年纪要大一些，不过也就二十五上下的样子，她拿着杯冰美式冲温沐白的方向抬抬下巴，“至少这个上镜，比上次那男爱豆好多了，那人所有照片都两眼无神缩手缩脚的，我修了一个通宵结果还被主编无情打回来。”
“结果发出去之后粉丝吹得天花乱坠，我还以为天神下凡呢。”
“可不是。”
那头摄影师喊了停，有助理上去给温沐白送水，一直站在旁边，穿着明显要比其他人要讲究的中年女人走上去和她搭话。
温沐白轻声说谢谢，拿过水侧着身子，听那人说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我怀疑有人在恶搞我，好不容易把你拉过来补封面，隔壁设计师钦点的童模又生病住院，我们ev注定非得有一刊要开天窗是吗。”华婧也就是ev的中国区主编，此时觉得自己头要秃了，“沐白，你认不认识四五岁左右，鞋码26身高一米左右的童模。”
“您这标准都精确到鞋码了，我上哪去找。”
温沐白不紧不慢地喝下一口水，目光往边上扫的时候不经意扫到那抹小小的身影，“茶茶？”
“你认识？”华婧跟着她看过去，把踮脚挥手的小奶包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特别干脆地决定，“这个行，我抱走了。”
温沐白对她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完全不陌生，但这回可不能随便依她。
“抱走？”她摇摇头，“我说了不算，你得问她自己。”
……
“茶茶，过来。”温沐白冲许茶茶招手。
周围工作人员转头，这才发现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来一只小可爱。
许茶茶踌躇几下，迈起小碎步屁颠屁颠过去。
“姨姨。”她拉住温沐白的手，甜甜地喊她，“你今天好漂亮哇。”
“你也是。”温沐白捏捏她的脸颊肉，把华婧介绍给她，“这个阿姨是这的主编，她想请你帮个忙。”
“漂亮阿姨，你想要茶茶帮你做什么？”许茶茶仰头对上华婧。
华婧今年五十三，因为气质和勤做医美的缘故看上去只有三十左右，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却搭配得一点都不老气。
华婧蹲下来，手在她的鞋子上比了比，确认无误后说，“阿姨想请你拍几张照片，就像你姨姨刚才做的一样，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还会给你报酬，可以吗？”
“拍照片？”老本行啊。
华婧让人从边上拿过童装杂志，打开给许茶茶看，“照片会放在这些杂志上面，然后我们茶茶只要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拍完，就可以拿着小钱钱去买好吃的。”
温沐白在边上听着觉得不太对劲，出声，“华姨，别一副拐卖小孩的语气。”
“我说得不全是实话。”华婧理直气壮。
“姨姨？”许茶茶抬头用眼神询问温沐白。
温沐白手掌放在她脑袋顶上，没怎么用力地揉，“自己想，喜欢就去，不喜欢就拒绝。”
“喜欢！”许茶茶咧开嘴笑起来，“茶茶也想和姨姨一样，穿漂亮衣服拍好看的照片。”
and挣很多小钱钱。
温沐白抬眼给张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给许母打电话，告知事情经过询问意见。
许母对此当然持开放性态度，“茶茶自己可以决定，你在边上看着点，别让她磕到碰到就好。”
张管家连声应和，挂掉电话，把结果告诉温沐白她们。
华婧搂过许茶茶的肩膀，“所以，这小丫头现在归我了。”
“不归！不归！归姨姨。”许茶茶拽着温沐白的胳膊反驳。
温沐白唇角溢出一声笑，拍拍她的后背，“姨姨就在这，这个阿姨要是欺负你，立马来和我告状。”
华婧和她过世的母亲是旧相识，可以说从小看着温沐白长大，她们之间已经熟到可以忽视辈分关系，随意开玩笑的地步。
“少在这挑拨离间。”华婧一把抱起许茶茶，对她说，“放心阿姨人很好，只要你乖乖阿姨就对你温温柔柔的，那种不听话的小孩我才一口一个。”
许茶茶听得后背发凉，徒劳地冲温沐白的方向伸出短胳膊挥舞。
救命救命，这个阿姨怪怪的。
……
华婧抱着许茶茶坐了两层电梯，到另外一个摄影棚，进去把人放下。
“给，你们要的，四五岁，鞋码二六，身高一米。”她低头拿手指戳一把许茶茶软嫩的脸颊，“长得也水灵。”
许茶茶眼睛睁得圆圆的，动都不敢动一下：这真的不是人贩子交易现场吗？
“可是设计师那边……”
“你就去告诉她，老娘的杂志等不到他的小宝贝出院再卖。”华婧语气强势，说得那些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等会儿化完妆给他带张照片，行就行，不行拉倒，全世界设计师那么多我ev是请不起别人吗？”
“婧婧阿姨。”许茶茶扯住她的衣服下摆，“不可以凶凶哦。”
小奶包清澈无辜的眼神，让华婧内心升起一股罪恶感，想到自己几分钟前才吹出去说自己是个温柔阿姨，有点脸上无光。
“阿姨不是在凶人，别怕。”意识到自己没给小姑娘做好表率，华婧清清嗓子，又说了一句，“事情解决了去给那住院的小模特送点礼物，以ev的名义。”
“好的华姐。”造型师小声说，然后牵起许茶茶的手，“跟姐姐去换衣服好不好？”
许茶茶点点头，乖乖把软乎乎的小手放到她手心里。
两人走到化妆间，华婧的背影看不见了，许茶茶才把一直憋着的那股气放出来。
“姐姐，我不是五岁，七岁了已经。”
造型师没想到这小不点皱巴一路眉头闷闷不乐的，就为了这事，她笑着点点头，“姐姐知道了，你是大孩子，对吧？”
“……”怎么还一副把她当小孩哄的样子。
造型师把挂着衣服的架子退出来，去掉防尘膜，“来，姐姐给你换衣服。”
许茶茶一直觉得很多童装做得比成人衣服好看，这件设计就可以归类成前者。
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布料，裙摆看着柔软富有光泽，却不会因为太绵失去支撑力变得没有形状。
裙子的最外面裹了一层浅纱，纱孔比较密，上面花纹都是设计师一针一针，亲自用银线手工刺绣上去的，工期整整五年。
茶茶听说过这设计师的名字，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前辈了，能让他这么用心的衣服，其中的意义肯定不简单。
许茶茶在造型师的帮助下换上裙子，肉粉色显得她皮肤白皙吹破可弹，裙摆下的腿又细又直。
这裙子的尺寸是照原本的小模特做的比一般要小，但因为许茶茶太瘦的缘故，即便比原来模特高了几厘米，穿上也没有特别紧绷的感觉。
她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乖乖让造型师在她脸上化妆。
“听说是给她孙女设计的。”造型师和一旁的助理说着闲话，“她孙女也可怜，当初难产生出已经没了呼吸，差点没熬过来，好不容易救过来，发现是个哑巴，体质还特别差，一点磕碰都受不得。”
“那我们这样……”助理欲言又止。
“这有什么办法。”造型师撇撇嘴，“华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当初合同上也白纸黑字写着，如有突发状况，设计师都必须配合我们先把照片完成。”
“唉。”
估计她们是觉得许茶茶听不懂，所以说得没有顾忌，其实许茶茶每一句都听到耳朵里，而且挺不是滋味的。
“不可以像姨姨那样，先让后面的小朋友顶替吗？”许茶茶仰起头询问。
造型师有点意外，不过还是认真回答，“可以的方法我们都试过了，你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小甜心。”
如果要换人，需要换的不只是照片和衣服，还有已经写好的关于设计师郎树的采访，一两天时间她们找一个模特不要紧，但找个和郎树名气差不多的设计师来采访未免太天方夜谭。
同为设计师华婧对郎树和他孙女的遭遇表示同情和理解，但作为ev的主编，半个商人，她不能把那些感情带到工作中。
许茶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蛋上那股天真烂漫的笑容褪去，显得有几分沉重。
“怎么了，不开心吗？”
换做以前，许茶茶就算是顶着被设计师粉丝骂的可能性，也会咬牙顶替，任性和选择权那都是有退路的人才有的权利，她能做的就是卯足劲赚够每一分能让自己离开寄人篱下生活的钱。
但是这次她不想了，看到这件衣服，许茶茶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位老设计师在上面一针一线花的心血，和对他孙女毫无保留的疼爱，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能拿平常心穿上它去拍照。
身上的裙子像是紧紧箍着她的大手，让她喘不过气来，只想快点脱下来。
“对不起，姐姐。”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我可以不拍了吗。”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造型师紧张起来，“还是心情不好，还是姐姐化妆把你弄疼了，那我们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许茶茶摇摇头，黑眼珠倒映出她们焦灼的模样，“你们再问问那个设计师爷爷吧，可能在他心里，就算是赔钱给你们，也不想看见这件衣服穿在别的小朋友身上。”
造型师有点懵，她没想到许茶茶这么小的年纪，心思这么细腻。
不过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华婧就是想先斩后奏，把事情办成了郎树就没有拒绝的话语权。
按照郎树的性格，很有可能会直接甩违约金过来。
“姐姐，帮我脱下来吧。”许茶茶拉着她的手，往更衣室扯，“我们等那个妹妹身体好了再拍好不好？”
造型师有点心软，但心里还记得华婧的吩咐，不敢忤逆。
“我去和婧婧阿姨说。”许茶茶看出她的顾虑，迈着小短腿大步往外走。
华婧正在和摄影师交流布景设置，看见穿上衣服的许茶茶眼前一亮，拍拍手，“我就说她合适。”
“小漂亮，要不要考虑和阿姨签约，来我们这做模特？”华婧两手捧住她的脸蛋，力道和揉面团一般大力。
“婧婧姨姨，窝噗想拍了。”
许茶茶眉毛皱起，脸颊被华婧捧住说话都不清楚，搞得气氛一点都不严肃了。
“你说什么？”华婧收回手，“不想拍，为什么。”
她以为是许茶茶小孩子心性，体验过新鲜感后，看见摄像机害怕才临阵退缩。
“这件衣服是郎爷爷送给他孙女的，茶茶不可以抢走它。”许茶茶认真地说完，两手叠在身前，给华婧鞠了个躬，“对不起，茶茶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拍就不拍干什么鞠躬，被你姨姨看见还以为你在我这受委屈。”华婧连忙把她扶起来，叹口气，“你这么懂事，倒是显得阿姨好冷血。”
许茶茶摇摇头，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婧婧阿姨也是为了这里的哥哥姐姐着想，茶茶理解你的。”
这话说到华婧心坎里去了，她是主编管着底下一群人的饭碗，必须考虑的比别人周全，比别人顾全大局。
ev童装做得远不如时尚周刊好，销量低迷，几次休刊都是她到处拉人脉找采访好不容易才奶活，所以甚至不用出什么大乱子，只要有点漏洞被抓住，停刊裁员都是情理之中。
华婧和温沐白说自己头秃其实不是开玩笑，她的焦虑已经严重到每天晚上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
“你们的杂志我也有看哦。”许茶茶昂头，“但是字太多了，看着好累，我爸爸倒是看得懂，但是他每次看完也还是不知道该买什么，最后还是给我买一堆又贵又丑的小裙子。”
之前对比各家杂志的时候，许茶茶就有发现ev童装很严重的一个问题。
——为了提升所谓的格调牺牲杂志本身的可读性。
童装杂志客户群大多是一些有孩子的中高产家庭，他们工作繁忙回家又要照顾孩子的吃喝拉撒，偶尔抽出一点碎片的时间哪有精力去研读那些大篇的采访文字。
他们不想将就给孩子在商场里买几件烂大街的衣服随便套上，但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对比品牌性价比和研究近期的流行趋势，需要的不是什么高逼格，只是便捷的选择性。
“所以啊，我爸爸他笨笨的，每次买衣服都只会看价格，其实很多茶茶一点都不喜欢，穿着也不舒服。”
华婧细思许茶茶的话，自省到她们的童装杂志确实有这些问题。
之前她们一直把这当做ev的特色，觉得自己的名号摆在那，就是时尚的风向标，高端的代名词，只想着怎么用高名气的设计师引流，却没没考虑过客户的真正需求。
她握拳抵在眉心思索一番，冒出一个大胆又冲动的想法。
“这样好不好。”华婧对上许茶茶的目光，“我们不穿这件衣服拍照了，拍别的，你还愿意帮阿姨拍吗？”
“真的？”许茶茶没想到华婧这么快就有对策，“好！茶茶愿意。”
华婧叫来自己的助理，让她去准备衣服，然后让造型师把许茶茶带去换。
怕助理一个人速度不够快，华婧和她一起去的仓库，她们有很多合作设计师寄来的样品衣，偶尔想起来要用就会拿出来改造重穿，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郎树的采访版面是一个开页，要把这个空缺补上，只拍一两套是肯定不够的，华婧也顾不上那么多，拿了个小推车，看见顺眼的衣服就往里丢，然后让助理直接把整个鞋架推出来。
两人速度很快，许茶茶前脚刚换下衣服，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开。
华婧让许茶茶站在边上，拿着衣服先比尺寸，尺寸合适的直接随手搭配成一套挂到衣架上，短短几分钟挂出来四五套。
“别愣着啊，去给孩子换上。”
造型师点点头，拿起一套把许茶茶领进更衣室。
许茶茶也不耽误时间，该伸手伸手，该套头套头，换好衣服就被摁在椅子上重新化妆。
因为要搭配很多套衣服，只给她简单打底做了修饰，不过许茶茶脸蛋这优势摆在那，淡妆也十分自然清新。
腮红用但是带闪的浅粉，画上之后许茶茶的脸颊看着就像一个水润的蜜桃，浓密的睫毛甚至不用夹就足够卷翘，配上那双清澈的琉璃眼，此时的许茶茶漂亮得像个人偶。
做好第一套造型，许茶茶直接被摁在摄影棚中间，反光板和摄像头齐齐对准她。
好久没干老本行，一上来就这么猛许茶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也只是短暂的愣怔，在咔嚓声中，她很快跟上摄影师的节奏快速换角度和动作。
“小朋友，我们不要装酷哦，多笑笑。”摄影师放下相机给许茶茶做示范。
先是两只手指戳在脸颊上，又换成双手捧脸，无一例外都配上露出大白牙的傻笑。
许茶茶：看不起我业务能力？
不就是卖萌吗，谁不会。
许茶茶久违的胜负欲冲上心头，她憋住气，冲镜头裂开嘴笑得无比灿烂。
“对对对！就是这样。”摄影师点点头，按快门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其实她光站在那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眼球了，这会儿又弯着眼冲镜头甜甜发笑，少女的天真灵动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光是摄影师在拍，站在后边的张管家也忍不住拿出手机，拍完之后实时发给许父许母看。
许母：啊啊啊我宝贝好可爱！再多拍几张快快快！
许父：走近一点拍，看不太清楚。
张管家：[图片]x10
许父：左边也拍拍
张管家：[图片]x10
许父：正面一点的角度有吗
等到张管家再拍完一组传到群里的时候，许父和许母竟然已经齐齐把头像换成了许茶茶的照片。
看着竟然和网络上小年轻用的那情侣头像有异曲同工之妙。
华婧把所有衣服搭配好，站在摄影师边上监督，她担心许茶茶一个素人小孩，在镜头前面会拘束不适应。
谁想许茶茶咔一下换动作，咔一下换表情，比很多入行四五年的童模都熟练，甚至她好像知道自己哪一个角度的脸比较上镜，会自动调整。
因为许茶茶的缘故，进度比想象中进行的要快，一套衣服快点几分钟就能拍好，一个小时的时间她连换五套衣服，玩偶一样被折腾来折腾去，半点抱怨的声音都没有。
第五套衣服拍完，华婧主动替她叫了暂停，“让孩子休息一下，嘴唇都干了，快去喝点水。”
张管家立刻提着许茶茶的宝贝保温杯过去，将杯盖打开递给她。
“站了这么就腿酸不酸？婆婆帮你捏捏。”
“谢谢婆婆。”许茶茶接过水杯，拒绝了张管家的按摩，“不用捏拉，我觉得很有意思一点都不累。”
只是拍五套衣服算什么，她以前没收入的时候甚至接过网拍模特的活，一天拍上百套都是常有的事。
许茶茶两手端着粉红壶壶，猛吸一口，脸颊鼓得再也装不下了，才大口往下咽。
养生汤温度刚好，不会过烫，西洋参的味道让人提神醒脑。
就是她年纪小，不能补太猛，动不动就得流鼻血。
“嗝~哈！”一次性喝下半壶，许茶茶幸福地闭起眼，小老太太似的从嗓子眼里发出叹谓。
“嗯？这是谁家的小孩，可怜巴巴的。”许茶茶脑袋被人拍了一下。
她听出来人的声音，惊喜地转头，“姨姨！”
温沐白已经换上常服，她穿搭风格一向属于“仗着有张漂亮的脸所以为非作歹”类型。
就好比今天，即便是最基础的无袖t和高腰牛仔，也被她高挑的身材穿出硬照里时尚感。
“累不累，那个阿姨欺负你了吗。”温沐白端详她的装扮，看不出来这小小一团身材比例这么好。
许茶茶身高不怎么样，但胯的位置却很靠上，脖子也长，身子板挺直站在那就显得神清气爽。
许茶茶摆摆头，“不累，婧婧阿姨也没凶我。”
“那就好。”温沐白往许茶茶面前递去一个袋子，“冰淇淋要不要。”
“妈妈不让我吃。”
还是上回许茶茶太贪，趁张管家不注意一下午吃了三盒八喜，没想到小孩肠胃弱，当晚差点在马桶安床睡。
“那就——”温沐白手还没收回来，袋子就被许茶茶的手扯住。
小奶包水灵灵的杏眼望着她，舌头舔舔嘴巴，就差把贪吃俩字刻脸上了。
“如果是姨姨给我吃的话，妈妈会同意的对吧。”许茶茶小声问。
温沐白快被她逗笑了，“跟谁学的推锅。”
许茶茶假装听不懂。
“放着，化一点你再吃。”温沐白把冰淇淋放在一边。
“那我把她带走了。”华婧过来抓小孩。
“就借你一会儿，快点还。”温沐白给许茶茶拽好弄皱的裙摆。
“别说，还真是个宝贝，你不来我都不打算还你了。”华婧说。
“那也得看她跟不跟你走。”温沐白一手撑着下巴，半点不着急。
许茶茶很给面儿，“我跟姨姨走。”
“那不行。”华婧一把抱起她，“坏阿姨把你抓走咯。”
“哇啊。”许茶茶有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感觉华婧的举高高比许父的还猛，有种坐过山车的刺激。
华婧也没舍得折腾这个小恩人太久，最后拍了两套把她放回家。
等许茶茶卸妆好出来，冰淇淋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温沐白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找来的吸管，给她往冰淇淋桶里插，“当奶昔喝吧。”
许茶茶捧过来，香草冰淇淋化开之后看着有种绵密的奶油质地，上面的巧克力颗粒看着还挺有食欲。
她试探着吸了一小口，含在舌尖谨慎品尝。
不是化得特别水，还能尝到一点冰冰的温度，巧克力脆片裹着坚果碎嚼着还挺香。
不止不黑暗，好像还挺好喝的？
她又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嘴巴边沾上一圈白色的冰淇淋液。
温沐白拆开一次性湿巾替她擦掉，倒也没开口嫌弃她吃相埋汰。
这事许言舒经常替许茶茶做，换成温沐白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温沐白擦完一边，她还伸着小脑袋把另一边递过去，“这边这边，也要姨姨擦。”
“你是撒娇精转世吗？”温沐白语气没半点责怪，倒有几分宠溺的味道，她还是曲起细白的手指捏着湿巾帮许茶茶擦掉，“好了，祖宗。”
许茶茶点点头，把剩下的半杯几大口喝完，然后转头抱起一边的保温杯，长灌一口。
“这样，就互补了。”许茶茶拍拍装满水，走两步就哗啦晃的小肚子，“好饱啊姨姨。”
温沐白失笑，“平时吃饭没见你这么积极，吃零嘴倒是光速见底。”
“那不一样，零食和主食不在一个胃。”这条真理，适用所有年龄的女生。
反正许茶茶是一直这么坚信的。
“是不在一个胃。”温沐白摸摸她鼓起的肚皮，“都在这。”
许茶茶：……
……
许茶茶连打三四个饱嗝，才终于走得动道。
“现在还早，你之前想去哪玩，姨姨带你去。”
她们从早上开始拍，现在出来才刚过下午两点，商场和游乐设施都没有关门。
“早上本来想去……游乐园的。”
说起来还挺老土的，许茶茶一直觉得没在小时候和家人去游乐园玩过是自己童年的缺憾。
许父许母忙，她有这想法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把主意打到温沐白头上。
“游乐园？”温沐白沉思。
她们这是市中心商业区，距离最近的游乐园也至少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算上来回就是两倍时间，她肯定没法在天黑前把许茶茶送回家。
头一次把人家女儿带出来玩，就晚归，这不太合适。
“不过茶茶也不是很想去啦。”许茶茶看出她的犹豫，很快一笑而之，“只要和姨姨待在一起就很开心啦，姨姨想去哪儿玩？”
“要不这样，姨姨知道附近有个儿童乐园，我们今天先去那，下次再一起去游乐园，好不好？”温沐白和她打商量。
“好。”许茶茶几乎没有思考就同意了。
——直到半小时后她被抱着塞进一堆海洋球里。
许茶茶两眼无神傻坐在那，耳边充斥着人类幼崽尖锐的吵闹声。
那感觉就好像有一百只哨子贴着她的脑壳震，每一下都能留给她嗡嗡半天的余震。
果然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人类会对古早记忆里的东西进行美化。
许茶茶一直以为游乐园这玩意就是亲子之间增强互动的最佳场所，应该有的是甜甜的棉花糖，可爱的兔儿发卡，还有傻呵呵跟着人排长队的凑热闹劲。
“哇啊啊啊——好玩好玩！”
“我还要滑滑梯！我还要滑滑梯！”
“呜哇哇哇！妈妈我要妈妈！”
许茶茶在令人头脑发胀的嬉笑哭喊声中勉强站起身，迈着笨拙而又艰难的步子，在足有她半人高的海洋球堆里缓慢前行……然后扑通一声狼狈摔倒。
“呵——”
虽然这声轻笑很短暂还只来得及发出点气音，但许茶茶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一个目光瞟到那掩唇微笑的温沐白，小眼神里写满的委屈抱怨。
“姨姨，我很好笑吗。”
确实挺好笑的，因为许茶茶平时总是一副小人精的模样，聪明懂事会说话，难得有吃瘪的样子，只让她觉得憨憨得可爱。
温沐白唇角掩饰不住地上扬，却还是睁眼说瞎话地骗小孩，“姨姨没在笑。”
“三岁小孩都不听你骗。”
“对。”温沐白点点头，语气一本正经，“我们茶茶七岁了都。”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掉落小红包，v后都是大肥章可以现更现宰不用养肥了，么么啾（这两天都是零点更新哈)
感谢在2021-03-1718:00:22~2021-03-1800: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糖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酒10瓶；肚肚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okan001.com。博看小说网手机版：https://m.bokan00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