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胭脂_我的首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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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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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落了灯,年就算过完。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按着原来徐礼的意思,再过阵,就要回吴泽县了。

  徐惠然希望徐礼和徐苏氏不要这么快离开这里,更怕的是会要她回陆家。

  徐苏氏已经说过:“然儿,你是陆家的儿媳妇,可不能老待在外面的。”

  “娘,是五郞他要在这读书的。说这安静,不受打扰。”徐惠然说这句话有些没底气。

  “那你就该劝着他,当人家儿媳妇的哪能这么任性。”

  徐惠然头更低,她没法跟徐苏氏说,前世她一直恪守妇道,孝敬婆婆,可到头来,陆家还是觉得她不好。

  她只是不想死,这有错吗?

  徐惠然看着徐苏氏,有些话就在唇边,可却说不出口。

  “然儿,你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

  徐惠然摇头笑了笑:“不是的。娘说得有道理。我是因为昨日里翻书看到一个故事,说一个女子要跟夫君和离的事,一直挂着想知道后面的事,偏偏是本残书,后面没了,所以有点想知道结局。”

  徐苏氏笑了:“后面的结局有什么难猜的。和离可是大事。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和离这种事,说起来是夫妻的事,可也是两家的事。不然亲家做不成,还成了仇家。”徐苏氏看了看徐惠然,“你到底还是经得少,才会为这种事琢磨。”

  徐惠然还想再说。

  徐苏氏摸了摸徐惠然的脸:“好了,别想了。这种东西还是少看为妙,不然姑爷会以为你要跟他和离呢。”

  徐惠然暗暗叹气,她已经跟陆璟提了和离事,可是要等三年。

  陆璟和徐礼、徐昂出村子在附近闲逛时,谈起了附近的名人遗迹,这让徐礼立刻有了寻古之心,准备在这住到秋天。

  徐礼一回来就跟徐苏氏说:“这样正好,到时姑爷和然儿北上的时候,我们还能护送一段。”

  徐惠然的眼睛眨了眨,陆璟北上需要徐礼和徐苏氏带着徐昂护送吗?

  前世陆璟就是一个人北上京城赶考的,那时他比现在还要小三岁。人大了些,反而不行了。徐惠然看陆璟,后者正对徐礼感谢关爱。

  陆璟是故意的吧。

  等到了夜里,徐惠然想问问陆璟打得什么主意时,陆璟拿了本书全心在看。徐惠然总不好打扰,自去睡觉。

  陆璟看到了徐惠然欲言又止的神情,知道她会说什么。

  第二天,天气晴好,春天的气息已经有了些。陆璟提议去附近的严子陵钓台看看。

  徐礼最是赞同:“这严子陵不慕富贵,不图名利。要不古人怎么赞他是‘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既到了这里,自当去悼缅一回才成。”

  说是悼缅,实则游玩。

  蚕姐最是高兴,得了这个音,就催着杜阿福赶紧去准备船。

  “船要几条?”杜阿福问了句,蚕姐便不吱声了。当初徐礼一行来时的船有两条雇的,如今虽不在。可徐家一条船,徐惠然这有一条,徐家帮工和杜阿福都可以摇船,不用再找船。

  徐昂也兴奋,准备着好好去瞻仰一番,学学贤者遗风。

  徐惠然看了眼徐昂,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身上的直身有些短了,便去拿布料准备给徐昂做衣服。

  徐苏氏看到了:“你不用管他。姑爷的衣服,你倒是该做了。”

  “年前不是才给他做了新棉衣。”徐惠然回了句。

  “娘子,这个天就要热了,总不能一直穿棉衣吧。”陆璟走过来,在徐惠然耳边轻轻说,“棉衣还是岳母提醒,你才做的。”

  徐惠然抬了抬眼皮。

  “娘子累,春日里的倒也不急着做。三年前娘子做得大袍还能穿呢。”陆璟把胳膊伸了伸,退了一步。

  徐惠然把陆璟身上罩着的大袍看了看,是有些旧了,还是三年前她做的。她咬咬牙,又去开箱子拿料子,想拿布料,想想还是拿了块浅灰缎子来。

  料子在堂屋的桌上一铺开,徐苏氏抿着嘴笑了,看着徐惠然点头:“姑爷平日里有个应酬,虽说不讲究富贵,但也不能没了体面。”

  徐礼看了眼:“只有那低贱小人,才以衣取人。”

  “皇上取士还取个貌呢,平常人哪能免俗。”徐苏氏不服气地说。

  徐礼没了话说。

  徐惠然裁着料子,低头忍不住笑,屋子里的鲁妈、蚕姐也在偷偷笑。

  幸好陆璟赶紧跟徐礼讨教起学问,这才帮徐礼解了围。

  过了会,徐惠然回屋子,就看陆璟正翻箱子。

  徐惠然好奇怪:“你在找什么?”

  “你那套衣裳呢?这个天穿多合适。”

  徐惠然便知道陆璟找得是什么,是用他买的料子做得那身衣服。当初走得时候,手忙脚乱倒是带了来。

  可到了梅村,就给压了箱底。

  陆璟终于从箱底里翻了出来:“穿这个去吧。我就知道你定不会穿几次的,果然还新着。”

  徐惠然只穿过一次,还是在陆家那次。

  “上面全是熏衣服的香味。”

  陆璟往外走:“让蚕姐拿出去吹吹就好。如今匆忙了,应该给你买些料子来做衣服。总不能就我穿了新衣服去,娘子还是旧衣服。”

  徐惠然看了看还放在针线箩里没缝好的那件大袍,这是在催她快点缝了。

  到了三日后去的时候,风和日丽,倒是挺适合。一大早陆璟就起来了,倒不是为他自己忙,而是看着徐惠然打扮。

  蚕姐给徐惠然梳头的时候,陆璟就站在边上看。等蚕姐给徐惠然戴上缠棕罩黑绉纱鬏髻时,徐惠然打开妆奁盒,要拿副头面插上去。

  陆璟便说:“等等,戴这个吧。”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蚕姐把盒子子盖打开,露出里面一幅累丝镀金嵌着红宝石的头面来。

  徐惠然的眼睛动了动:“你哪来的钱买的?”这样的做工,卖得可不便宜。

  “娘子留给我的那一百五十两银子,一部分做了盘缠,剩下的买了这个。”陆璟拿了挑心,“我给娘子插起来。”

  一百五十两银子,大概大部分是买了这个。从陆家出来,找了她两年,又省吃俭用的,定然不容易。

  徐惠然的眼眶就有些红。

  陆璟看到了,却只当没看到,给徐惠然把剩下的分心、掩鬓也给戴好了:“娘子,看看戴得可好?”

  蚕姐在边上笑,眼睛都亮,就等着徐惠然说一声“好”。

  徐惠然点了点头,挂着的流苏晃了晃。

  陆璟的手搭在了徐惠然的肩上,想俯下亲一下,眼角瞥到了蚕姐:“蚕姐,要出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好了,我一大早跟鲁妈全查过了。”蚕姐不明白五少爷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个做什么。这种不是应该五奶奶问的。

  徐惠然然低下头想笑。

  “是吗?我怎么好像看到那个茶叶罐还没有放进去?”陆璟沉着声问。

  蚕姐的脸色变了:“我去看看。”一溜烟跑了出去。

  徐惠然想趴在桌子上笑,脸上已经涂了脂粉,倒不能趴,只能紧闭着嘴,按着肚子笑。

  陆璟叹了口气:“她可真是笨。”

  徐惠然的笑渐渐没了:“不要这样说蚕姐,前世她为了我丢了性命。”

  陆璟的脸色凝重起来,往窗外看了看,看不到蚕姐,能听到蚕姐着急的声音:“鲁妈,鲁妈,茶叶放进去了吗?”

  “她怎么出得事?”

  “投河。”徐惠然拿起了胭脂,要往唇上抹。她想说蚕姐是怎么死的,可说不出来。

  陆璟的眼色暗着:“那今世我们补偿她,不会再让她投河了。”

  徐惠然眼湿了,去拿手帕。

  陆璟把手帕拿了过来:“我来。”擦去了徐惠然眼角的泪,看到了打开的胭脂盒。陆璟伸手过去在食指肚上沾了点,“来,我帮你擦。”

  “我自己来就好。”徐惠然让了让。

  “如果三年后,你我真和离,给我留点念想吧。”

  陆璟这么说,徐惠然没法再避开,只能让陆璟在她的唇上抹着胭脂。陆璟抹得很仔细,很虔诚。

  擦好了胭脂,陆璟退了一步,看看,确认无误,笑道:“头一回给娘子抹胭脂,日后怕是会更熟练。”

  徐惠然把帕子递给陆璟:“擦掉吧。”

  陆璟看了看指肚上的胭脂:“不用。”指肚在自己的唇上一抹,再慢慢地抿进了嘴里。就像两个人刚才是亲吻一般。

  徐惠然的脸红了,拿着帕子擦了擦鬓角:“我好了,得下去了。”

  陆璟伸出了手:“我陪娘子下去。”

  徐惠然没去握陆璟的手:“给人看了笑话。”

  陆璟伸手握住了徐惠然的手:“笑话人的才是给人笑话的。夫妻间拉个手又算什么了。”不给徐惠然抽回,一直到了楼下,看到徐礼和徐苏氏才抽回了手。

  蚕姐跑了过来:“茶叶放进包袱里了。”

  “是我记错了,倒让你白忙了。”陆璟对蚕姐说。

  蚕姐愣了愣,看了眼陆璟,想说没什么,可又觉得不对劲。她是丫环呀,五少爷干嘛这么客气。

  上船时,主人一船,仆人一船。蚕姐跟在了徐惠然身边,杜阿福撑船。

  虽只是二月,两岸山色却是清翠欲滴,透着娇嫩;江水清澈见底,时不时可以见到水底的鱼。

  徐礼点着头:“在这里钓鱼果然不错。若是在此归隐终生,也不需了此生。”

  徐苏氏拉了下徐礼:“那是乱世才如此,如今天下太平,要都是跟老爷想得一般,谁还出去做官。”就怕陆璟听了不自在。

  “岳母说得是,小婿也是如此想的。更何况若是正直之辈全都归隐山林,岂不也让奸佞小人得逞于朝堂了。”

  “姑爷果然是有大志向。”徐礼便跟陆璟谈起了对朝政的看法。徐昂在一旁听得睁大了眼,恨不得自己早日长大,也可以去见见市面,做番成就出来。

  在严子陵钓台上,徐礼和陆璟、徐昂三个人捡了韵做起了诗。

  徐惠然和徐苏氏则在一旁坐着品茶。

  “都说这是天下排名第十九的泉水,今日可得好好喝喝。”

  徐惠然看着蚕姐拿着扇子扇着茶炉,眼睛望着远处。

  过了一会儿,做诗的回来了。陆璟坐到了徐惠然的边上:“泱泱江水,宛若明镜,青山翠屏,这里真不错。”

  徐惠然低下了头,看着手指,那上面还有一点胭脂红,是从陆璟的手上蹭来的。

  陆璟站了起来:“娘子,我们去走走吧。”

  徐惠然站了起来,跟在后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山上的一处亭子里,从这里望出去的景色更好,让人的心胸开阔,也能让人放下芥蒂,更能让人不再愁怀满肠。

  陆璟慢慢转头看向徐惠然:“娘子,我们重新开始吧,就像没有过去,没有前世,只有你和我。”

  徐惠然垂下了头:“我做不到。其实我也想,但是,我做不到……”徐惠然转过来,看着陆璟,“我怕死,真的不想死。你没有死过,我死过。死前的无助和挣扎,那种感觉太可怕了。我投井,是给逼的,没有办法,井水很冷的,你不知道,从井口到井面,好长的,我叫了,可没人来帮我……我真的不想死……”

  陆璟抱住了徐惠然,眼泪流了下来:“对不起,我前世一定很混蛋,怎么能不来救你呢?对不起,我错了……”

  徐惠然伏在陆璟的怀里哭,伤心过了。徐惠然把眼泪擦了,抬起头来:“其实也不怪你的。你不在那。”

  “还是怪我,我怎么可以不在那呢?”

  “瓦剌人打来了,围着城。你是县令,去守城了。”徐惠然的眼睛动了动,“真的,不怪你。相公,刚死时,我怪你,这些日子想想,也不能怪你。”

  “怪吧,怪我吧。”陆璟又把徐惠然抱在了怀里,“我不去做官。我们可以一直待在这里,这样瓦剌人围城什么的跟你我也没有关系了。”

  徐惠然苦笑:“相公,我也这样想过。可是不行呀,我们还是不行的。”

  “为什么呢?”陆璟推开徐惠然点,好看到徐惠然的脸。

  “因为我生不了孩子。”

  “你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这么说。大夫也这么说……”徐惠然的眼睛迷离起来,“他们都怪我,也怨我,所以我才走到那口井那,觉得跳下去一定很好……真的会很好的……”

  “娘子……”陆璟的眼前出现徐惠然站在陆家井边的样子,心猛得一跳,摇了摇徐惠然。

  徐惠然抬起眼看着陆璟:“我没事。”

  “别想这些了。”陆璟皱着眉头,她到底忘记了什么?但那一定是很可怕的事。

  徐惠然苦笑了下:“不是我想就能想起来。我做鬼的那十来年,想了好多,都没有想起来。”

  “那一定是老天爷在帮我。我们以后只想开心的事就好。”

  徐惠然没回答,看着面前的青山绿水,却感觉不出刚才的心荡神驰。

  回去的船里,陆璟在衣袖里悄悄握住徐惠然的手。

  夜里,徐惠然缩在被窝里,陆璟把手臂伸了进去,抱住徐惠然:“没事的,我在这。”

  徐惠然把脸埋在了陆璟的怀里。前世,也曾这样过。她给陆璟带到北方,那时每晚她好像都是这样睡着的。

  徐礼和徐苏氏在梅村真的一直住到了秋天。

  陆璟得去参加春闱了。

  徐惠然并不想跟着去,可在徐礼和徐苏氏的目光下,她没有办法说不去。只能开始准备行装,处理梅村的事。

  二十亩地交给了陶二娘的丈夫来打理。种什么,怎么种,就按着徐惠然在时这样。屋子也交给了陶二娘帮看着。

  徐惠然还打算两年后回来住。

  陆璟在边上帮着忙,什么也没说。从在严子陵钓台,跟徐惠然谈过之后,陆璟就不在逼迫徐惠然接受他,只是默默地等待。

  只有徐惠然把心魔去掉才能彻底放下。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会在哪呢?

  陆璟望了天,中指在桌子上敲着,肯定不在梅村。

  终于到了离开梅村的时候,得先回陆家村。

  徐惠然不知道陆李氏会怎么对她,怕是得冷眼看她吧。一个私自跑了的儿媳妇,现在回去可谈不上会受欢迎。

  到了吴泽县,徐礼、徐苏氏、徐昂进城。陆璟和徐惠然不再进城,直接往陆家村去。

  陆璟已经给家里写了信,说要回来。

  陆源接了信,就让陆构念了。念完,小陆蔡氏紧张地问:“没说那本书怎么样了?”

  “没有。”陆构看着陆源,“是不是没有弄到?”

  陆源想了想:“这种机密事,还是当面说得好,等五郞回来吧。”

  陆家人都觉得应该是这个道理。

  到了陆家的码头,徐惠然看着码头上站着的陆家人,吸了口气,走下了船,跟在陆璟后面。

  陆璟行了礼,徐惠然跟着。

  “你们回来了,路上辛苦了,进屋吧。”陆源往前走。

  陆李氏看了眼徐惠然,由刘玉秀扶着往里走。

  进了堂屋,等都坐了下来。陆构试探着问:“五郞,怎么样了?”

  “那个,我跟岳父探讨了不少。不过心得,惠然记得最为详细。”

  陆家人全看向了徐惠然,陆家的未来就看这位奶奶,真不能得罪呀。天才壹秒記住一起看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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